张力对这陈于泰还是比较熟悉的,这人虽然是东林党人,不过观其一生,并无什么失节之处。
说起陈于泰,自然便不得不提一下写了那‘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伟业了。
吴伟业与陈于泰同科科举,陈于泰是首辅周延儒的姻亲,故而考中了状元,而吴伟业只得了榜眼。
说起文才,吴伟业自然是甩陈于泰八条街的;
可是后来吴伟业降了满清,而陈于泰则是隐居不仕。
从这一点来说,张力是要给陈于泰点赞的。
文才有个屁用,气节才是正道!
譬如作出那‘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佳句之人,竟然是姓汪,名精卫,也如吴伟业一般,垃圾玩意一个!
张力轻轻摇头,一时间不免有些唏嘘。
陈于泰一出现,众位东林儒生立刻溜须拍马,顷刻间谀词如潮!
陈于泰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挨个与众儒生们寒暄了一圈之后,朗声道:‘刚才大家议论那山东举子张力,本官也是颇为钦佩的。能做出入了马学士法眼之词,显然也是一个有能耐的。‘
这叫隔空拍马屁,自然比当面拍来得效果更好。
马学士是翰林院长官,也就是陈于泰的上级。
虽然他不在场,不过今日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将陈于泰说的话传入马学士耳中。
为官之道,陈于泰自然是有所领悟的。
戴健听陈于泰说起张力,心中有些不忿,于是开口道:‘陈修撰,咱们江南文士,难道就没人能做出一首与之匹敌的好词来吗?‘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不免有些脸红,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张力眼看众人面露难色,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
今日来此,是为一鸣惊人而已。恐怕那雅间之中,另有高人呀!
张力一直在留意那个雅间,后来看见每隔一刻钟,便有一名小厮从里面出来。手中捧着茶杯。
不多时,那小厮又端着新沏好的茶杯走了进去。
如此已经反复多次,雅间内必然有人,这人好茶,而且好热茶。茶一凉便立刻要换!
雅间里这人,身份恐怕不低啊!
这东升楼是周延儒的产业,旁人谁敢来这摆谱?
再说今日又是前科状元陈于泰设宴,雅间里的人如此折腾,岂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想到此处,张力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在下不才,愿作词一首……‘
不等张力说完。戴健便跳了出来,打断道:‘陈大人还未作呢,你急什么啊!‘
戴健仔细打量了张力一番,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而且刚才此人也没与众人寒暄,恐怕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戴健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语气,对陈于泰道:‘陈大人,您有麒麟之才,乃是前科状元……‘
陈于泰脸一沉,打断了戴健:‘诗词终究是小道。恩科在即,各位还需要把心思多放在文章上呀!‘
张力微微颔首,这陈于泰也算是个明末小名人。不过即使明朝所有人,在诗词一项。恐怕也是要吃纳兰性德尾气的。
让陈于泰做出能与‘人生若只如初见‘匹敌的诗词,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戴健讪讪一笑,显然也知道那张力诗词之才相当逆天,陈大人怕是木有法子匹敌。
一时间有些冷场,刚才张力说愿意作词一首,竟然被众人选择性忽略了。
陈于泰见大伙儿神色黯淡。气氛有些压抑,心里也琢磨着这些人个个背后也都是有家族背景的,不可过于托大。
陈于泰想转移转移大伙儿的注意力,于是开口道:‘我看大家对诗词兴致很高啊,也罢,反正开席还有些时间,我们便来行个诗令。‘
张力一听这话,顿时蒙了圈,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回了自己先前所坐的角落。
装叉失败,本少爷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是的,灰溜溜的,完全发自内心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后世那些穿越文的文抄公主角们,个个状元之才,满嘴全是后世的经典,然后所有人都围着猪角团团转。
这种作者相当中二,也是不读书的罢了。
不说别的,猪角随便参加一个文会,让你行个酒令,亦或者如现在一般行个诗令,那就只有大眼瞪小眼了。
然而张力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却被戴健敏锐地捕捉到了。
戴健乃是个好出风头之人,一看张力如此狼狈,心里便有了把握。
哈哈,一个不通诗词之人,待会本公子便要好好跟你玩玩.。
徐静萍也有些疑惑,张力的文章自己不知道,诗词绝对是才高八斗啊,怎么打退堂鼓了?
难道是以退为进,待会一鸣惊人?
是了,一定是!
他为人最是低调,真是个低调的好男人啊!
一想到‘好男人‘,徐静萍不由得小脸一红,低下了头。
陈于泰并没有注意张力,思索片刻以后,朗声道:‘今日这诗令便以春字为题,第一人春字在第一字,譬如春宵一刻值千金;第二人的春字在第二字,以此类推。‘
陈于泰顿了一顿,接着道:‘以七人为限,本官便来收尾,春字在最后一字。还需六人,你们谁来啊?‘
戴健一听这题目那是相当简单,自己信手拈来便是,于是第一个抢着道:‘我来第一个!春蚕到死丝方尽!‘
马上便有第二人接着道:‘新春莫误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