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一副悠闲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李达刚,却并不作答。
李达刚嘿嘿一笑,道:‘张大人啊,下官也是迫于无奈啊,下官被乱兵们裹胁了呢!下官的全家老小,都在叛军手里……‘
张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嘻嘻地道:‘本官明白,明白呀!李守备,通知宁远守军,本官已经将第一批饷银押送到了,立刻校场发饷!‘
‘啊?--‘李达刚明显一惊,刚才自己在城上是看见了真金白银才打开门的,虽说也料到这位新上任的兵备道大人肯定是要发饷,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直白!
他竟然不谈谈条件,教育教育‘叛军‘,二话不说就直接发饷?
这--小伙子也是年轻啊!
看着部下那些千总们个个如饥似渴的眼光,李达刚又瞥了一眼张力的卫队--也就百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将士们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血,却被朝廷拖欠饷银,实在是--咳咳,张大人是个明事理的。张大人,请入城!‘
李达刚一脸笑意,将身子一侧,身后千总校尉们呼啦啦让出了一条道儿。
张力微微颔首,一摆手,带着自己的人径直进了宁远卫城。
宁远城城门洞约摸两丈深,到处都是弹坑和暗紫色的陈年血迹,显示这里曾经爆发过的那一次次战争……
两丈深,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张力的马匹便走入了城池。
张力一回头,只见这城门洞上方写着‘延辉门‘三个大字。
张力默默颔首,自己是从南边而来的,原来这宁远卫城的南门叫做延辉门。
‘乱兵‘们荷枪实弹,乱糟糟地分列在街道两旁--原本应该是给张力下马威的,不过听说兵备道大人直接要发银子,便都收起了火铳弓箭,对着张力一行人指指点点。
张力此刻也没有心思去观摩这座著名的军事重镇,而是仔细推敲着心中的计划。
是了,第一步已经成功进城了,那么便要开始第二步--
第二步?
第二步简单,散财嘛!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呐,本少爷不喜欢被别人打脸,所以就花钱呗!
……
宁远卫城西南的大校场,张力此刻正端坐于大校场正北方的帅位之上,身旁分列着高元良、潘霸天、孑然等人。
宁远校场约摸后世一个足球场大小,黑压压地站着千余兵卒。
毕竟宁远乃是军事重镇,守城兵士是不能扔下城池不管,来此集合的。
张力先前已经问过了,李守备说兵饷由他接收,而后再分发下去。
张力此刻瞅了这些校场上的兵士们一眼,心知这些人便是来给本少爷添堵来的了。
本少爷老老实实交钱还则罢了,若是不发军饷,恐怕这些人登时便要‘哗变‘。
李守备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这位新上任的宁远兵备道,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心机,甚至都不发表发表‘讲话‘,直接便将四箱子银子抬到了大校场。
李守备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张力身前那四口大箱子,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很快,李守备又意识到了一事不妥,于是来到张力身旁,拱手一礼道:‘兵备道大人,朝廷发饷,向来是先发到祖总兵处--‘
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宁远现在虽然‘兵变‘,不过饷银按理说应该是直接下拨给祖大寿,由祖大寿来处理才是。
李达刚等人虽说很想要钱,但是更想要命,若是祖总兵知道宁远私自接收兵饷的话,恐怕……
张力哈哈一笑,朗声道:‘朝廷此次下拨了一百万两军饷--啧啧,一百万呀一百万!这四口箱子才多少,几万两而已!最大的一份已经送往广宁去了,后续还有二十万两不日会送到宁远。李守备且宽心!‘
李达刚、马千总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看不出呀,这位兵备道大人还挺懂事儿的,两头都盘算好了,嘿嘿!
校场上的兵卒们此刻也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张力口中那二十万两虽说没见着,眼前这四口箱子里的几万两银子,确实眼见为实呀。
李达刚从张力进城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那几口箱子,他也怕张力使诈。
张力瞥了李达刚一眼,朗声道:‘发饷!‘
高元良高声应诺,给潘霸天和孑然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打开箱子,将箱子里的银锞子全数倒在地上!
‘哗--‘大校场上一声惊呼,众兵卒都被一地的银子亮瞎了狗眼。
张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饷银怎么发,就由李守备说了算了!本官疲乏了,这就去休息了哈!‘
‘啊?--‘李达刚猛地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力,然则张力此刻却带着自己的卫队,径直离开了大校场。
马千总拉了拉一脸震惊的李守备,**地道:‘守备大人,这银子--‘
李守备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让兵士们都散了,回头自然会给他们发该得的那份!‘
‘得令!‘马千总屁颠屁颠地道了声喏,然后扯起大嗓门道:‘大伙儿都散了,回头千总、把总会发银子到你们手上--都散了吧!‘
兵卒们逐渐散去,李达刚瞅了一眼散落一地的银子,淡淡地道:‘重新装回箱子里去,抬到守备府分赃--啊,不,分配!‘
众将得令,纷纷开始装起银子来……
宁远城城池街道分布呈一个田字形,‘田‘字里面的‘十‘字乃是两条横贯东西南北的主街道,西边那一条叫做永宁街--因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