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朱日初升,光芒拂过大地,却照不亮人心阴霾,清风吹起,发丝随风而动,甘妤霖的心竟有些许疼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已无后路可言!
抬眼,城墙上的缘语兵满身是血,眼神却越发犀利,不死不休,为国无悔!
无悔,没错,走到这一步,她无悔也无怨,纵然负了天下,也不负了自己。
一身素衣的孙玉颜走到城墙上,在众将士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来到孙玉芝身边,示意她让开。孙玉芝以为她有了退敌之策,正要配合,却莫名的觉得心慌,忙拉住她,“玉颜你要做什么?若有退敌良策不妨与我说说,我也好配合一二!”
“阿姐,玉颜不过是想说几句话,并无良策可献。”孙玉颜摇摇头,笑着越过孙玉芝,趁着众人不备,翻身立在了墙上,眸光一转,寻到万千军马中带着烈火面具的人,粲然一笑,“甘姓妤霖,你敢不敢出来见我,你敢不敢与我一谈?”
闻言,众人更是疑惑了,怎么听孙玉颜的意思,竟像是认识甘妤霖的呢?
甘妤霖忽然想起初见孙玉颜时的场景,此刻,竟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走到这一步,她何必再来做痴情之态?轻笑一声,朱炎军让出一条道路,打马上前,甘妤霖在孙玉颜的注视下,摘了面具。
“甘姓妤霖,特来一见,不知安王有何话要说?”甘妤霖微微一笑,道。
看着那张惊艳天地的脸,孙玉颜有一瞬的晃神,原来她真实的容颜竟是这么的美,不愧是中元女皇的女儿。捂着越发疼痛的心口,孙玉颜微微一叹,扬声道:“李真炎,甘妤霖,我该用哪个称呼称呼你才好?李小郎君,又或是草原太女?”
“你当称呼朕为陛下!”甘妤霖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却见孙玉颜身子晃了晃,在孙玉芝伸手扶来的时候,重新站稳,大笑一声,讥讽道:“陛下?你有何资格自称陛下,你不过是一个被弃的太女,在缘语国安王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话音未落,甘妤霖身边的亲卫就要行动,却被阻止,不得不放下弓箭。同一时刻,孙玉颜也阻止了准备搭弓射箭的守城士兵,不是她不舍得,而是不必浪费箭矢,这样的距离,根本伤不到甘妤霖皮毛,又何必做出损己却不伤人的傻事?
“玉颜,你若肯归降,朕定护你一生安稳!”甘妤霖并不动怒,放缓语气道。
“哈哈哈……”孙玉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身体都发颤了。
无论是城墙上的人,还是城墙下的人,都被这肆意的笑声弄得背脊一凉,安王莫不是疯了?孙玉芝惊忧不已的看着孙玉颜的背影,想着该怎么将她弄下来。
但不等孙玉芝想出安全一点的办法,就听孙玉颜停了笑声,运转内力,扬声道:“孙玉颜识人不清,误中奸计,引狼入室,错把大好河山转送他姓,无颜再存活于世q日,国之大难,孙玉颜将以死殉国,以我之灵咒你甘妤霖永无后嗣!以我之恨,祝你甘妤霖众叛亲离永生永世煎熬苦海,以我之心,愿你甘妤霖尝尽一切噬心之痛不得好死不得善终!以我万世轮回为畜的代价,贺你不入轮回!”
说着,孙玉颜的身体动了动,吓得一旁的将士纷纷伸手,却见她险险稳着步,猛地拔下甘妤霖送给她的木簪,面色一狠,在脸上狠狠地刺了几下,又戳瞎了双眼,一切不过是转瞬的动作。等众将士反应过来,孙玉颜已经是面目全非,鲜血四溢,但她却发出了无比畅快的笑声,似得到了神佛的救赎,还清了罪孽。
“孙姓玉颜,缘语安王,无颜面对皇室老祖,无眼去看黎民百姓,今日毁容戳目,愿以这噬魂之痛,向先祖请罪!”握紧木簪,孙玉颜听不到孙玉芝凄厉的喊声,更听不到将士的悲鸣,却独独听见了甘妤霖几乎发颤的声音,“玉颜不可!”
感受到声音中透出的紧张,孙玉颜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爱的人是真炎不是甘妤霖,我爱的人早就坠崖死了,又怎会带着千军万马来攻打我的国家?”
说着,孙玉颜摸索着用木簪挽了一个发髻,纵身一跃,身后的将军只来得及扯住她的衣袖,撕裂声响起,将军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碎布,似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孙玉芝生生吐出一口血,已是无力却还挣扎着要去救孙玉颜,身边的将士眼含热泪却拼死阻拦孙玉芝,安王无救,太女不能再出事,否则缘语将彻底无望。
孙玉颜直直的坠下城墙,嘴角微扬,似歉意一笑,听着风声,心道:“满天神佛啊,请忘记小女先前诅咒,她狠毒至此,小女却依然割舍不下。恳求佛祖罚小女万生万世轮回畜生道,不为人,世世不得好死,只求她一身罪孽鹃吾身!”
“玉颜——”孙玉颜纵身一跃的时候,甘妤霖身子猛地前倾,大喝一声,伸出手,却终是只能紧紧地闭上眼。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她竟没有勇气睁开眼,看这个被她利用被她伤至一心求死的女子。但万千思绪,心内翻涌的苦海,神魂皆痛的不舍,犹如碎骨剐肉的痛,汇集到了嘴边,终究只有两个字,“进攻!”
朱炎军听令行事,并不为孙玉颜决然的死法所动,在她们看来,孙玉颜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陛下问鼎至高之路的奠脚石之一。以身殉国的安王,激发了缘语将士的血性,箭射完了,横抵挡,断了,赤手空拳,手废了还有脚,脚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