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自鸣钟的声音,又有了马老板从不晓得哪里弄来的一本“成功案例”……玄薇虽然对即将开始的催眠依旧没有什么信心,可是也算是可以开始了。
她没有说什么,抬头平静地看着顾二,顾二与之对视,而后轻轻一笑:“现在开始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玄薇摇了摇头:“吃饱了饭,血液全部往胃里流,人会变得困倦。而催眠,虽然看起来很像是睡眠,可是其实是人进入了他的潜意识而已。如果人真的睡着了……”玄薇说着,抬头看向顾二,轻轻说道:“反而会对催眠者的任何暗示没有任何反应了。催眠者相较于被催眠者,就好像是一个领路人,如果被催眠者潜入了他的潜意识,而没有催眠人领路……这样很危险。”
顾二点了点头。
玄薇看了眼自鸣钟,觉着这自鸣钟并不是很复杂的样子。钟摆摆动的声音很轻很浅,却机械又平静。玄薇让顾二半躺在床上,然后与他开始闲聊。
渐渐地,两个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
早知道有这一天的。
顾二在玄薇的指引下,一直盯着自鸣钟的钟摆看着。那钟摆是纯黄铜所铸,被马老板保养得极好,如今光可鉴人,微微反射出顾二自己的模样。他盯着这自鸣钟,耳边是玄薇轻柔的数数声,以及自鸣钟钟摆摆动的声音。
“一,二,三,四……”“四,三,二,一……”
玄薇的声音向来十分温柔,她一直用着不急不缓的声音反复重复着这几个数字,甚至连声调都不曾有半点变化。
顾二听在耳朵里,渐渐觉着全身放松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似乎飘在了云端……
“你现在很放松,是吗?”
“嗯。”
“感觉怎么样?”
“感觉……身子很轻。”
“很轻……是不是,像是自己飘在云端?”
“嗯。”
“你飘在云端,感觉自己踩在云朵上面,云朵的形状是什么样的?”
“……好像是……一朵花瓣。”
玄薇声音微微一顿,心里一揪。她很快平静下来,声调不变地继续说着:“你踩在花瓣一般的云朵上面,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一只脚。你伸出了的是右脚,对吗?”
“不是……我伸出了左脚。”
“很好,伸出了左脚……然后往前走着。走着走着……你看到了什么?”
“一条路……”顾二的神情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的声音恍恍惚惚,似乎在说梦话,又像是在描述一见他真正看到的景象。
“什么样的路?路两边是什么?”
顾二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他的眼珠子在眼皮下面滚动一番,而后迟疑着开口道:“一条……鹅卵石路。路面上……有雪花……”
玄薇眉头轻轻一皱,心里也是一动。
鹅卵石路?上面还有雪花?
云来客栈后面那个筒楼外面的小花园里,不就是这样的一条路吗?
当时,顾渊重伤被拖回来,就是放在了这样一条路上!
有戏!
“除了雪花,还有什么?”
“还有……脚印……”顾二眉头越皱越紧,面上开始有了其他表情:“还有……还有血!大片……大片大片的血,还有死人……哦不,不是死人……是胡老三,还有刘志,石亮……”
顾二说着,声音渐渐变得急促,他有些挣扎,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玄薇上前,伸手紧紧握住了顾二的手,仿佛想要以此给他力量:“他们是谁?”
“是……是兄弟,是战友……他们死了……好多血……”
玄薇凑上前去,声音轻缓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别看他们,继续往前走……继续走。”
顾二深深吸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的他,膝盖似乎微微动了动。
“前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有……有一个人。”
“什么人?”
“很熟悉的人……”
“你为什么说有一个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站着。”
玄薇心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这个顾二所看到的人,会不会就是伤了顾渊的人?
“你能看见他的脸吗?”
“不能……”
“为什么?”
“他……背对着我,头上戴着披风的帽子。”
“披风?”玄薇面容一滞,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蔷薇镇地处中原,平时就算是冬日,披披风的人也不算多。披风是乌坝人最常穿的衣着,若是顾二梦中的人穿着披风,那么……那个人很可能是从乌坝来的?
可是,可是乌坝的人,不都是顾渊的兄弟吗?
“走过去,看清他是什么人。”玄薇下了指令,声音微微沉了沉。
顾二眼珠子剧烈转动起来,他开始挣扎,脸上痛苦的神情越发深重:“走……走过去……”
“对,走过去。”玄薇的指令依旧指引着顾二:“走到他的面前,掀开他披风的帽子,看清楚他的脸。”
“唔……不……不是的……不是他……”
“他是谁?”
“他是……是阿松……是阿松……”顾二的面上满是痛苦之色,他的声音忽然锐利起来,人虽然闭着眼睛,却似乎要挣扎着坐起来一般:“他手里拿着长刀,长刀上有血……血……血!是……是他背叛了我们……我……”
听见“阿松”这个名字,玄薇忽然大惊失色。她看向床上顾渊的表情,发现他脸色发青,似乎陷入了梦魇。玄薇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