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走廊里,平日耀武扬威的几个猪头全昏迷着……而我脚下有“哗哗”的纸声响起……
捡起来那张纸,我就看见了“川同街九号抵押”字样。
川同街九号……
脑海中浮现出男人刚才跑的路线,他的确有可能去九号!
看那边儿朱翔拧眉要醒,我抓着那张纸飞快的往外跑去……
川同街九号在哪呢?在我家隔壁!
我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隔壁九号古董铺时,心多少是有些激动的。
因为那男人就在九号门口站着!他换了衣服,松松垮垮的棕色高领毛衣和那盖眼黑发,看上去有些颓唐,有些散漫。
他是和九号铺的言老板站在一起。
先容我介绍一下川同街吧!
在战乱爆发前,川同街本是十里八村都有名气的古董一条街。
一楼二楼是铺,后头带院儿可以住人。
这一条长街本是清朝廷腐败官员盖的。
清政府瓦解后,不少楼铺的主家受到牵连。然后搬迁的搬迁、离开的离开……
这里突然就空了下来,只留了几家商户。
而因为没了权贵富家,古董行当实在难以存活,余下那些人便去外头寻找新天地,这一去就是两年,杳无音讯的两年!
我的家人也在其中!
再说九号。
在我们那年代,有三种人过的最快活。
第一类是朱翔这样的狗官;第二类是有钱人;第三类是自己拳头硬。但跳出这三类之外,镇上还有个人过得也最快活----
他就是九号铺的言老板。
他是去年出现把九号铺买下来的。
在外人面前总带着一个羽毛做成的半脸面具。谁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身份尊贵,手里有钱,是连朱翔也不敢得罪的人。
此刻,言老板一如既往戴着面具,火红色狐裘裹在白色长衫上,越衬得那泛着青紫光泽的羽毛面具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他怀抱暖香炉,面具下的声音讥讽,不是对我说,是对那男人说的----
“喏,那就是向家后人,你是不是很失望。”
言老板和男人身高差不多。
他们俩,一个白色长衫狐裘,一个普通长裤毛衣,对比鲜明。
男人冷冷看着我,沉默不语。而我一怔,有些欣喜若狂,难道说……
这男人是来报信的?
当下,我飞快的往九号跑----
“对!我就是向家后人,先生!你见没见过向午!”
我飞快跑到他们面前时,男人仍旧没说话,遮面具的言老板仍旧讥讽----
“看见没,这就是向家现在的血脉……”
讥讽的声音顿了一顿,又冷笑,“有时我想,她身上的血都不值陈醋钱。”
言老板的声音我是第一次听,听那声音感觉年纪不大,应该和男人相仿。
只是那讥讽人的口气……还有向家后人血脉!什么叫“身上的血不值陈醋钱?”
“言老板,我和你并不熟悉,向家哪儿得罪你了?”
素日里,我和他并不熟悉,凭什么这么说?我拧眉看他们时,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转了身……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时,被男人直接甩开!后退两步没倒下时,我感觉一股逼人的冷气从店内传来----
那是店内六七个言家的下人,他们走上前来,拦住了我。
“你----”
“喂!”
我冲过去时,被那些人又抬出来,“对不起,向小姐,您没有进去的资格。”
我被放到大门口后,咬牙看着他们去了后院……
可恶……
我站在雪中捏紧了拳,他一定知道什么的!一定!
“喂!我好歹救过你啊!”我大声喊着时,突然感觉头顶上有注视,一抬头,我就对上男人冰冷悠长的目光。
棕色的毛衣和木色的窗棂很搭,他站在二楼窗口,修长的手擒着烟,随意的抽着,垂眸看我。
风雪飘摇,加上白烟缭绕,他目光看不真切。
但好像有些可怜我似得。
我咬了咬牙,声音软了下来----
“先生,看在昨夜军大衣的份上,请问你见过向家的人吗……”
我已经等了两年,盼了两年……那种回到家面对冰冷无人气房间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
可男人只是吐出口白烟----
没理我!
我现在进不去九号铺子,我只能抬起头看他。
雪花飘到我眼里有些凉,还有些热。
眼泪在那时候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先生……”
“求你……”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