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没有当即回答,沉默着,脸上没有一丝可以窥探出心情的表情。
“婆婆,有劳你了。”灵汐淡淡说道,一丝笑容也无法绽放。和之前那个懂事礼貌的小姑娘相比,她觉得自己已经凭空多了许多脾气和威势。
而心中那一点倔强引发的戾气和邪气,她也已经不再克制了。
绿竹婆婆在灵汐气场之下,恭敬地行礼而去,灵汐望着她矫健的身影,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反而消沉得如同活了千年万年。
大月朝,那里有将府,有太子府,有太多回忆,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多么强大,跳脱出来看,整个的大月朝,不都是她的家、她的根吗?
就连暗箫这样桀骜不驯的人,都会对大月朝心怀牵挂和慈悲,这其中除了端木元弘的因素,他鬼市里那一帮属下也算是原因之一吧?
那些人在大月朝没得到好的对待,满身伤痕,面具遮面,黑袍覆体,不敢将真容显露,可他们的心,也牵挂着大月朝吧?
人活一世,走到哪里,都得有根不是吗。
灵汐转过身来,望着暗箫一笑:“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从此后不要丢下我一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我们一起。”
拽着暗箫一跃到了空中,这一次劝凭自己功力,暗箫只是顺从地跟着她的心意而行。片刻,已到了大月朝境内。
这一片狼藉,实景的荒凉凄惨要远胜方才所见。而老幼妇孺的悲戚号哭声,更是惨绝人寰。
这一声声悲泣,让灵汐的心一下子软,一下子又硬了起来。
他们的自私凉薄,他们的盲目愚昧,他们的朝三暮四,他们藏在柔弱外表下的冷漠残忍……这一切都在她的内心中激烈地冲撞着,让她无法痛快地一下子伸出援手。
暗箫看着灵汐的脸色阴晴不定,也懂得她的心思。这些想法,他一样曾经有过。这样的心路,唯有靠自己才能走过。
“丫头,我曾经问过他,为何要为这样一群人承担重负。起先他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是他的命运,后来他说,因为这是他强者的责任。他们的种种残忍猥琐,不过是因为面对我们这样的强者,面对命运,面对这不可捉摸的世界,实在太渺小,太恐惧。如果将他们弃之不顾,任由魔界欺凌,这片土地上生灵涂炭,整个云碧大陆的灵力平衡就会被打破,那毁灭,终究也会到我们身上。”
丧钟为谁而鸣?灵汐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些渺小而卑微的人们,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反而他们这些强大到脱离了凡胎ròu_tǐ的人,还要依靠他们所滋养的这片大陆存活……
灵汐缓缓抬起双手,汇聚起澄澈的灵力,催生那些被摧毁的草木。那些一点点直起身子的枝枝蔓蔓,在抬起枝干的同时,向她欢快地摇曳着身子。
灵汐望着这些天真的草木,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暗箫见她笑了,心情不由放松。
“丫头,拿出那块金牌,你就可以让一切恢复原状了。”
“金牌?”灵汐讷讷地问了一声,旋即将金牌取了出来。
这闪耀着极高纯度的金牌,在日光下生出一圈一圈无可抑制的光芒,这光芒向人间肆意弥漫而去,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倒塌的房舍像回放的慢镜头一般,缓缓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被淤泥堵塞的道路,也很快恢复了整齐洁净。
人们停止了争斗,停止了号哭,停止了一切的动作,都跑出来仰望天空。
“守护神归来!大月朝守护神归来!”有人领头喊着。
人们欢呼着,旋即又匍匐在地上,感谢这将他们从灭亡的边缘拯救出来的神祗。
待光亮一点点散尽,有人轻松诧异道:“妖女?”
这轻轻的一声诧异,也被灵汐极好的耳力捕捉了过去。灵汐孤傲地一笑,只当做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让这金牌照耀这片大地。
目光,一点点搜寻。
将府里,满身伤痛的竺赫被秦氏搂在怀中,竺碧荷战战兢兢举着药跪在床前。也罢,竺碧薇,那个竺赫心中唯一的女儿已经在太子的手下化为灰烬,那个温婉美貌的女人,竟然连他们都不知道,是玄宗宗主端木竞选定的女弟子,还和师父由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造化弄人,端木竞,这是故意选了威远大将军的女儿吗?
竺赫眼中悲泣愤怒,还要忍着身上的伤痛。那天多亏暗箫的一万药,让他续命到了自由的这一天。否则,他哪有命等着太子功力尽失,逃出牢笼,回家团聚呢。
灵汐对着将府,微微加了一些灵力。竺赫惊慌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一点点痊愈,仿佛被一阵轻风拂过,一切都归于平静一般。
秦氏和竺碧荷也是一脸惊喜,诧异得张大嘴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再看向瑞王府。
那么洁净美好的瑞王,竟然和陆离一起,在清扫院落中的淤泥。
灵汐忙挥去一点内息,那些污浊随机便消失不见了。
“王爷,这点小事,汐儿帮你解决就好了。”传一句话过去,端木沧笙当即就听见了。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望着天空中她的方向,露出了比最纯净的阳光还美丽的笑容。
这一次,灵汐没有躲避这样美好的笑容,反而对着他,也笑了笑。
“汐儿,如今的你已经不复当初,好好利用你的一身本领吧,如果烦了累了,想听曲子,就来找我。”
端木沧笙心中说道。
灵汐点了点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