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微微笑了笑，清儿并未看出她笑容背后苦涩的寒意。
灵汐并不打算悉数告诉清儿，只是解释道：“这小瓶子，我用的久了，随着我功力渐增，它渐渐成了灵物，别看只有这么小，容量却不可估量。”
清儿似懂非懂，只看到那些香味凝聚成雾气一般，源源不断，向那瓶口飞了进去，许久，都不见有减速的迹象。
而闻到的浓郁的味道，的确渐渐淡了下去。可，另一种味道，却显山露水，飘了出来。
“小姐，怎么这么臭？”清儿捏紧鼻子，大惑不解。
灵汐苦涩地看着清儿，问：“你觉得这是什么味道？”
清儿不由身子一个颤抖，旋即反应过来，说：“小姐，这是——这是残骸的味道，而且，而且是腐烂了一半的味道！”
灵汐仰天，大月国的天空在她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变得正常。那天空时常碧蓝如此，让她经常怀疑过去端木元弘所说的，因为那阴鸷的炼药手段，灵气散失，天空灰蒙蒙一片，到底是真是假。
过去端木元弘带她看大月国枯败的景象，说大部分眼中的景致都极为正常，唯有几个清醒之人能看到真实的风景。可如今，灵汐都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更加糊涂。
瑞王端木苍笙，这光风霁月，让她曾心中战栗得不敢直视的绝美男子，他如此谦谦温雅，不可方物，竟然府中，也藏有这样的龌龊之地？
灵汐一挥袖，一道界域，将这恶臭牢牢封存隔离。
“小姐，我们——我们不去自习查探一下吗？”清儿见灵汐神情，有些犹豫地问道。
“哦？”灵汐反而不解起来，“清儿，你觉得，我错怪了瑞王？”
清儿眼中的犹疑，若放在灵汐不知道她对暗萧心意之时，倒可以理解，可如今明知清儿对暗萧一往情深，明知她对端木苍笙根本无意，反倒对她此时对端木苍笙的信任不能理解了。
清儿噗通一声，又跪在了灵汐脚下。
灵汐叹一口气，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傻丫头，你不要老是跪下来。我只是问一句，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可怕，问你一句真话，都让你这么紧张？”
清儿执拗地摇摇头，一脸坚定地说：“小姐，清儿这习惯，会慢慢改的。可是清儿如此大礼，只是希望小姐不要轻易消沉。因为清儿知道小姐对王爷的信任。王爷是小姐的亲人一般，如果小姐对王爷都不能信任了，那小姐在这里行事，就再无依靠了。”
灵汐疲惫地笑了笑，清儿说得对，她如今的容颜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可这一颗心，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平静下面，是比一片寂静更可怕的消沉。
“清儿，难道这件事在你看来，就是我不能对王爷全心信任吗？”
“小姐，你无须对任何人全心信任，可清儿盼着，小姐心里，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清儿诚挚地看着灵汐，又说，“清儿认识王爷多年，对他谈不上多了解，可却坚信，王爷不是藏污纳垢之人，希望小姐不要武断地认为这就是王爷的龌龊举动。毕竟，王爷现在失踪了，也许他现在身处险境。”
清儿这么一说，灵汐脑海中也随之陡然一动。
端木苍笙起居的寝殿内一片混乱，他即便有什么隐情，他这样洁净的一个人，怎么会胡乱翻动自己的东西，留下这样的残局？
“清儿，谢谢你。暗萧不在，我心里太乱，险些乱了方寸。”灵汐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这一片罪恶的花朵。千头万绪，竟然无从查找。
“小姐，你别着急，柳大哥他们分头行事，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清儿看出灵汐的茫然，想到她从小幽闭的生活，心中不由随之酸楚，灵汐毕竟是既不懂外面的事情，又失忆过的。这纷杂的一团团线索，让她从何查起呢。
灵汐盯着那最红艳的花朵，挥手收了界域，封固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走上前去。
这花朵最为艳丽，自然受滋养最多。魅魂草如此有魔力，又唯有魔界方有，那这里，必定藏的不是魔界的秘密，就是魔界和大月国的秘密。
灵汐手腕一挥，一把纤细的铁锹出现在手中。
清儿忙上前接过说：“小姐，要挖吗？清儿来。”
灵汐点点头，指着那花朵说：“小心挖，不要伤了它的根。这土壤很松，无须太大力，万一地下埋着什么东西。”
“是！”清儿挥动铁锹，小心地顺着灵汐所指的方向，一点点翻动土壤。
这红花的根部极为茂密，错综复杂，入土极深，清儿挖了好大一个深坑，依旧不见其有倒下的迹象。
而那土壤的颜色，却是越挖越深，到红花开始不稳地摇晃，摇摇欲坠之时，这暗红的土壤，依旧是颜色深了好几倍了。
“当当”几声，清儿的铁锹触碰到了什么硬物，而那红花，也随之倒了下去。确切地说，不是彻底挖出，而是根部断了。
“小姐，都是清儿不小心，这根还没全挖出来，就给震断了。”清儿懊恼地说。
灵汐上前，为清儿抹去额头汗水，看着脚下一经倒下，就迅速萎缩的红花。
“小姐，它枯萎得好快！”清儿也瞬间惊住了。那花没多久就枯萎成了干花，然后又粉碎成沫，接着，便一点点融入那土壤之中，消失不见了。
“小姐你看！”清儿又惊骇地指着周围的植物。它们，也突然倒下，以同样的速度和方式，渐渐枯败，然后融化，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