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应手正要出言相劝,就听“嗖”的一声飘过,那廖熊生双腿一软,顿时一头栽倒在地。一把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混账,收了我唐家的聘书,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内堂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儒生,相貌清癯,三缕长须,不怒自威。他抬腿跨步,不紧不慢地走来,看起来似乎走得不快,可是一晃眼人就已经来到人群之中。
谭应手上前拱手施礼:“吕管事,这事不能怪大熊,实在是——”那吕管事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身对着少年:“尊驾武功绝顶,何必跟一个无名小卒一般见识,这唐吉是我家二公子的书僮,虽然人品可厌,但是打狗也须看主人,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少年道:“好说。”掌力一吐,那唐吉顿时如腾云驾雾,在半空中飞过半个大厅,一头撞在一张松木大桌上。他以为自己这次必然无幸,已经闭目待死,却不料落地以后发觉浑身无恙,起来查看身上并无伤痕,就听到噼里啪啦几声,那桌子已经四分五裂。
吕管事的神情更见凝重:“好厉害的暗劲,阁下此来,究竟是何意?”他才不信少年之前的说法,如此高手主动上门,惹出这么一团是非,若说这背后没有阴谋,那才真叫见剑人了。他闯荡江湖二十年,经历过不少风雨,知道东家虽然在西北一带手眼通天,但是不肯服气又有实力扳一扳手腕的,还是有那么几家对头,心中暗暗思忖究竟这青年背后会是哪一家主使。
少年拍拍手,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真的是有要事相求,想见一见贵赌坊的东家,名震西北,十三商行的大老板,‘一手遮天’唐老爷子。”
一手遮天是一个外号,形容这个人财雄势大,手眼通天。然而拥有这样一个威风凛凛外号的,却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须发皆白,身形如同干枯的竹子,似乎走两步就会被风刮走。
少年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几乎以为是吕管事存心骗他,但是看周围几位高手的眼神,对待这老头小心翼翼的态度,简直比对自己亲娘老子还要恭谨,这才相信自己没有上当。
唐复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少年,显然吕管事在他耳边没说什么好话。少年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都怪他江湖经验不足,这才令对方产生误解。心中一旦有了芥蒂,自然怎么看他都不会顺眼。
凤渏墨饶有兴致的跟在少年后面,看他究竟何时才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同样正在被考核的齐长青。
凤渏墨离开剑冢以后,并没有急着返回师门。学院对弟子下山的考核极为严厉,但是弟子一旦通过考核下山,受到的约束却是极少。据说以前学院跟其他门派一样,诸多门规教条,但是自从当今掌教接掌门户以来,就把以前那些规条尽数废除。弟子下山以后,只要谨记门派的几条大戒,其他一应自由。所以她才不急着回返师门,而是四处游荡,看看齐长青他们的情况。
没想到齐长青领取的任务竟然是寻找赌坊背后的老板,这个任务真有意思。
她在旁边听了半响,才知道原来这赌场老板竟然是七星楼的主人!
凤渏墨有些疑惑,这七星楼有何玄妙,值得师父如此看重?
唐复礼道:“齐公子有所不知,这七星楼建的豪奢无比,楼中好手无数,每一层更有一位一流高手坐镇。薛家曾经夸口,说这七星楼的防备无人可破,更借此招揽各路人才为他家效力。”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两个月前,薛家在七星楼顶层安置了一颗夜明珠,每到夜晚就大放光华,照耀四方。而这颗夜明珠,正是我唐家的传家至宝,被那薛沐云暗中盗去。说来惭愧,老夫门下高手无数,竟然无人察觉夜明珠是何时失窃,直到七星楼顶有夜明珠的消息传出,才发觉家中已然被窃贼光顾。”
齐长青道:“夜明珠虽然罕见,但也并非独一无二,唐老爷何以肯定摆在七星楼顶上的,就是唐家丢失的那颗,而窃贼就是薛沐云呢?”
司徒鹤解答了他的疑惑:“我们唐家的夜明珠乃是稀世罕见的珍宝,非同凡响,其光芒直冲牛斗,若是没有外物遮掩,方圆十里皆能洞见,而且发出的光芒颜色会随着时辰的不同而变化,七星楼顶那一颗,正是如此,整个西北,绝没有第二颗。更何况,能从我唐家的藏宝室里神不知剑人不觉地偷出夜明珠,除了西北第一高手薛沐云,绝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到。”
齐长青道:“既然唐老爷如此肯定,何以不报官究办呢?想那薛家虽然势大,但也不敢违抗官府吧。”唐复礼恨恨地道:“我如何不曾报官,只可恨那些往日收受我唐家诸多好处的官员,竟然说什么证据不足,拒不受理。幸亏汉中府有个书吏早年是我暗中栽培,偷偷给我报信,说是周家暗中下令,让他们不得受理,我才知道原来还有周家从中作祟。”
齐长青听到此处,已然明白唐复礼说这些的目的:“既然官面上不肯受理,唐老爷看来是想让我替你走一趟七星楼,将家传的夜明珠取回来。”
唐复礼哈哈一笑:“若只是这样,如何敢劳动齐公子这样的高手。那夜明珠虽然珍贵,却只是一件死物,不值当什么。可恨那薛家将夜明珠置于七星楼顶,令西北人人皆知我唐家的宝物被薛家夺走,却无力夺回,令我唐家声望大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