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原来这个阵法会根据人心中所想,变换场景,然而每次变换的场景,都让人脱困不能。若要破阵,就只有抛开一切心中所想,没心没肺才能活下去。”
她毅然闭上双眼,任凭海浪将自己淹没,海水从鼻子中灌进,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然而她不管不顾,只是默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随即眼睛骤然睁开,大叫一声:“万象皆空,我身亦空——”眼前所见,又是一片虚无,然而虚无中却有一点亮光,与先前的本来无一物不同。
凤渏墨一把抓过那团亮光,顿时周围的情形又是一变,回复成原来的隧道情形。她低头看向手心,那是一枚透明的珠子,也不知是什么炼就,竟然有如斯威力。
她再看向身上,竟然有着沙埋、火烧、水淹的痕迹,衣服和头发也都湿透了,顿时冷汗直淋。这阵势不但能洞察人心,营造对应的幻境,而且幻境能转化为实景伤人,若非自己及时从幻境中找到真相,脑海中顿悟一片空明,只怕真的会被沙埋葬,被火烧死,或是被水淹死。
在原地打坐调息了片刻,凤渏墨察觉经过这番试炼,自身法力又有所提升,看来这一连几日的拼斗,对自己的修行也是一种磨砺,尤其是方才那种阵势,对人的心志、毅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她爬起身来,心中已经萌生了一丝退意,这条隧道实在太过凶险,继续前行,天知道会遇到什么。然而往回走,再遇上那秦无咎,自己也着实没有胜算。
“管她的,往后退有死无生,往前走或能杀出一条血路,那就再赌她一把。”她心中打定主意,步履生风,加速前行。一直走出二十余里地,一路顺风顺水,终于走到隧道的尽头。
隧道的尽头是一片白光闪耀,她走进去看,却看到前方十丈之处一整块大片的琉璃镜,镶嵌在山体上,衔接的天衣无缝。
她大步走过去,想靠近镜子,然而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力迅速的流失,整个人的气力似乎都在衰竭,她咬紧牙关,又走出四丈距离,眼前的一幕让她惊骇欲绝。
只见镜子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然而那一身衣着,那一双眼睛,赫然是老了几十岁的自己。
凤渏墨这一下才真正是魂飞天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般变化。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干瘦灰白的老人的手,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两鬓的白发,似乎连自己的脊背也开始弯曲。
她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果然镜中人随着这一步踏出更显衰老。她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情形没有任何改变,她依旧是那垂垂老矣的模样。她发狂似地往后狂奔,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往回走,流失的时间再也回不去。
“不——”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可能,自己是筑基修士,起码有两百多岁的寿命,就算是衰老也比普通人慢上一百多年,怎么会一瞬间白了头发,变成了这般模样?
然而事实无可辩驳,无论是镜中的影像还是现实里的自身,都毫无疑问地老了,当年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想不到今日这命运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瘫坐在地上,因为衰老而导致的体力衰竭令她浑身虚弱不堪,这个方才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此时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个暮气沉沉的耄耋老人,连思绪也开始凌乱。她开始回忆自己短暂又似漫长的一生,故乡、昆仑,这两点之间的无数曲线,构成一幅漫长的画卷。每一个曾经经历的人与事,都成为画卷里的一点风景,一幕一幕回放,那些往日熟悉的面容,从模糊到清晰,又渐渐退化成一滴水墨,融入记忆这幅漫长的画轴里。
“我这是在做什么——”她突然从纷乱的思绪中苏醒,识海中凌乱纷呈的画面尽数崩塌,再次回到现实这充满诡异的场景。看着自己依旧斑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手掌,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荒唐。
“反正已经来了,反正已经老了,既然所有这一切都无法逆转,那就索性不再回头,让一切来得更彻底吧!”凤渏墨从地上爬起,一双老眼里迸发出消失已久的斗志:“前进是死,退步亦是死,既然无法让时光倒流,索性置之死地,总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看看这镜子背后的真实,就算是老死,也不枉我来这一场。”
她提起最后一丝气力,步伐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更衰弱一分,这区区十丈路途就如一场漫长的人生,每走一步就朝老死靠近了一步。
凤渏墨不知道自己这最后的几丈路程是怎么走过来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一生那么漫长,到最后她已经是一点一点地往前爬行,准确地来说,是紧挨着地面往前挪移,每移动一寸都气若游丝,身上的皮肉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老化,到最后已经只剩下皮包骨头。换了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形,只怕此时早就已经发疯。
终于爬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那神奇的镜子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凤渏墨此时看起来已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她艰难地伸出右手,一点一点地向镜面延伸。手掌上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惨白的骨头,脱皮的痛苦令她早已麻木的感官又一次承受撕心裂肺的冲击。
当她整个手掌连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