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极,凶手神通广大,手段残忍,我只怕此人迟早会来到京城,到时候对小姐你不利!”
“他不会!”王妃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斩钉截铁:“如果他要来,就来吧。让我看看,他成了什么样子!”
黑暗中人不再多说,身影悄然敛去,似水无痕。
殿中又陷入死一样的寂静,王妃默然转身,又跪倒在佛像前,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院中护卫的军士打了个激灵,纷纷从恍惚中醒来,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当是自己打了个盹,也不以为意。
夜色已深,一弯缺月爬上树梢,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如铺了一层严霜。京城中早已经宵禁,四下里寂然无声,偶然传来几声狗吠,在夜幕中更显凄清。
王妃在蒲团上跪坐良久,蓦然惊起,神情激动,张口疾呼:“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黑暗中无人答话,仿佛没有任何动静发生。而王妃却似着魔一般,在殿中奔走,口中不断呼喝着:“你出来,我知道是你,想不到你还活着,我真傻,当年怎么没有认出来呢?”
仿佛一拳打在了空气中,王妃的呼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然而很诡异的一幕,她在殿中这般大喊大叫,外面值守的卫士皆是精锐,此时又人人清醒,却似毫无察觉,仿佛冥冥中有人施展手段,隔绝了内外的消息。
王妃如同疯癫了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喊叫,良久之后,大概是累了,她才一头栽倒,瘫坐在地上,发出无声的抽泣。而此时,从漆黑的夜色中,正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腊八过后,宵禁又持续了七天,一直到腊月十五,京城中动荡不安的形势才渐渐安定。天子下旨,开了宵禁,汴梁城中的夜市又一次开张。老百姓可不会在意这些大人物的明争暗斗,辛苦了一年,总算是可以歇一歇。天子脚下,百姓的生活尚算宽裕,年关索债的景象,倒是不多。
此时城北的松鹤茶楼,正客似云来,座无虚席。大堂二楼正中的一张桌子上,有一名三十出头,做作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口沫横飞,叙说他在外行商的见闻。周围的茶客闲得无事,一个个聚精会神,隐隐以他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
那人见听众甚多,心下得意,言辞更是滔滔不绝。只听他所讲,却都是山东、河北一带,近年出现的一些妖异之事。如山岳般高大的猛虎,身长百丈、白昼出没的巨蛇,还有一连七日不见太阳、白日有如黑夜的奇闻,众宾客虽然不信,但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也就当免费听人说书了。
只是他越说越离奇古怪,到后来,什么百剑人夜哭、妖气直冲东南的说法都出来了,宾客中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终于按捺不住道:“吴老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当今圣天子在位,政通人和,海内清平,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先前说的那些,还可算是异闻趣事,
如今这些说道,可算得上妖言惑众了。我陵天国朗朗乾坤,哪有你说的这般荒唐之事。”
那商人名唤吴能才,排行老四,自家取了个雅号叫东亭,平日里脾气甚好。他眼见这书生质疑,也不着恼,只笑眯眯地冲众人一拱手:“吕秀才勿要动怒,诸位都是街坊邻里,俺吴四虽是个商人,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平日里为人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有时行事不够老成,但却不是那扯谎的人。”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看来此人平素口碑不错。
吕秀才心中暗恼,他素来仗着自己有功名在身,不大看得起吕四这个一身铜臭的商贩,此时见众人服他,指着吕四声色俱厉:“不要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且说说你刚才说的那些妖异之事,若是胡说,须怪不得我扯你去见官,虽然天子仁厚,也要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吴四斟了杯酒,一口饮下,眼中精光乍现,一拍桌子,众人吃了一惊,都安静下来,看他如何说辞。却见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捋起袖子,口中说道:“吕秀才,你惯常呆在京中,只见到皇城脚下这一亩三分地,乃是顾及到天家脸面,却不知道外面
百姓的苦楚。如今河北、陕西一带,连年颗粒无收,一半是天灾,一半却是人祸,盗贼蜂起,百姓流离失所。而乡野山间,更是妖孽横生,这些事,宫中府中的大人们不知道,你这些坐井观天的书生不知道,可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商贾却是亲眼所见,历历在目。”
他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袖,用手指着左臂道:“各位且看!”众人以目视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吴四那一条左臂上的皮肉竟是一片漆黑,犹如烧焦一般,与其他部位的肤色成鲜明对照。有好事者上去细看,这黑色深入肌理,绝不是伪造。吴四看着
自己的手臂,心有余悸地说道:“俺路过康县的时候,中了一只黄皮子的妖毒,几乎死在当地。俺千辛万苦才逃得一条性命,这手臂却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原貌。”
众人闻言,皆是唏嘘不已,有那多了个心眼的,就刨根问底起来:“吴四,那黄皮子的妖毒如此厉害,你是怎么逃得性命的,且跟大伙说一说,日后若是这些妖孽到了京城,俺们也好有个防备。”京中虽然有天子之气笼罩,一向安逸,但却也知道这世上有山精野怪,像黄皮子、狐仙之流,更是人人惶恐。
吴四闻言也收敛了情绪,脸容一肃:“关大哥真是老成之言,说来惭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