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必须打,是时候让这些汉狗见识下咱们大金精兵强将的厉害了!”莽古尔泰嘶着破锣嗓子狂嚎,脸上身上的肉一齐激动的打颤,桀骜不驯的目光挑衅一样向皇太极那边溜了过去。
皇太极的脸阴沉的可怕,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阖帐众将,有一多半群情激愤,对于莽古尔泰极力声援。除了代善若有所思,再就是多尔衮一双眼机灵灵来回乱转。
皇太极不动声色给代善回去了一个眼神,却对多尔衮视而不见。
这个功夫,不当出头鸟和是最对的选择,既然有人想打,那就让他去打吧。
怒尔哈赤一巴掌拍在案上:“明日发兵,抢攻宁远,破城之后,鸡犬不留,先锋就交由——”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巡逡了一下,皇太极恰到好处的低下了头,避而不对。
怒尔哈赤愣了一下,眼下八大贝勒中,他最看重的就是皇太极,有他领兵带队,他会放心的多。
建州女真不论身份出身最重战功,平时大战小仗,皇太极都是抢着上,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怒尔哈赤愣了一下,眼底已经有些冒火,冷电的一样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让很多善看眼神的战将一齐打了个哆嗦。
最终这任务落在闹得最凶的莽古尔泰身上,接过令旗,莽古尔泰得意洋洋的纵声大笑。
对于众将前来祝贺,莽古尔泰大声道:“各位,吉祥话留着明天破城之后再说,咱们大金有今天,可不是缩头乌龟打出来的。”
皇太极正好经过这里,二人貌合神离地对视一眼,却连眼皮都没动下,八风不动的去了。
莽古尔泰望着他的背影,长在肉里的三角眼都快冒出火来,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
三贝勒与四贝勒不合大家都有耳闻,不过没有人敢说什么。事情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汗王再强大到了今天也只是迟暮的狮子,他的位子早晚要在这几位贝勒当中产出,谁都有可能,谁也都没有可能。除了傻子二愣子,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站队。
一时间众将嘻嘻哈哈做鸟兽散,只有二贝勒阿敏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老三,你太冲动了。”
莽古尔泰三角眼一翻:“怎么,你也要我向他低头?”
阿敏微笑起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汗王的眼神?”
莽古尔泰愣了一下,有些狐疑:“怎么?”
阿敏:“我看出来了,这次汗王是真动怒了——这次可以说是天赐良机,你一定要好好干,只要拿下宁远,你的希望就大了。”
莽古尔泰:“——”他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对方画风反转的太厉害,让他一时之间差点没拐过弯。
阿敏瞥了他一眼,眯起眼睛,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忽然贴在他耳边道:“咱们几个当中,老大因为宠妾的事已经没戏了。下边那几个又太小,能够一争短长的只有你和老四,我看好你哟。”说完拍了拍莽古尔泰的肩膀,笑着走了。
走出老远,他身边的侍卫名叫蒙扬旗的突然小声道:“三爷性子暴躁,贝勒爷要小心。”
阿敏停下了脚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给对方便是如山的压力,后者二话没说,直接就跪下了。
“有些话放在心里装着没事,可一旦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大冬天里的蒙扬旗脸上头上全是汗,却咬着牙连一下都不敢擦。直到阿敏盯着他的目光移开,“就这一次,下次再说这样的话,也就别活着见我了。”
蒙扬旗松了口气,如蒙大赦,低声道:“是,奴才知道了。”
阿敏笑了笑,打马信步由缰,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老三不好,老四好?”
已经吃过亏的蒙扬旗那里还敢搭话。
“错啦,你们都错啦。”阿敏自言自语道:“老四那个人太阴,他若是上位,咱们就没有好日过啦;老三虽然暴躁,却——”一个却字戛然而止,剩下的唯有一笑。
金兵营里鼓声不断,动静之大早已传到了宁远。
袁祟焕得到了消息,上城远观,见金兵营帐内风沙翻卷,马嘶如雷,想到金兵素日战绩,说不忧心是假的。
来到帅府,沉吟了一下:“请叶将军来见。”
对于叶沧羽这支援军,袁祟焕很是有意见。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睿王派来的,对于孙承宗提起就赞的这位师兄,袁承焕可是倾心仰慕已久。因为这层关系,连带着他对叶沧羽都高看了不少。
一会传令兵回来:“大人,叶将军说他在忙,说等一会再来。”
袁祟焕的脸啪得一下就掉地上了——什么叫在忙,谁不忙啊?眼看金兵就要攻城了,天大的事还有比这件事再大的么,忙个什么玩意!
“他在忙什么?”
要说叶沧羽来了也有半个月了,从第一天见了面之后,就带着他那一万多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天天在那鼓捣个不停。
他碍于身份没法开口,但不代表他不好奇。
许是看出这位宁前道大人脸色不豫,那个小兵咂巴了下嘴:“小的多句嘴,叶将军好象在装什么大件东西。”
这话说的,就象在袁祟焕的痒痒肉轻轻挠了那么一小下,然后就更加痒了。
所以当叶沧羽兴冲冲来找袁祟焕的时候,发现袁大人将领云集,正在发布施令。
看到叶沧羽进来,袁祟焕扬了下眉,没有说话。
跟在叶沧羽身后的曹文诏愣了一下,敏感的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