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靠在暗红苏绣织金引枕上,看着地上哭得惊天动地的老货,气得心尖一阵阵发疼。
“谷雨,不是三娘子房中的人么?怎么到了元娘子屋子里去了?”夫人含笑,不紧不慢问着。
凤槿萱知道这是夫人有意想要发难自己,却不能不答:“因为白公子上次救下了谷雨,并且亲口认下了谷雨是她的人,槿萱便自作主张将谷雨送到了元娘处,毕竟元娘是白公子未来的妻。”
白如卿决计不会来拆她的台的,夫人又不可能真的打上门去问白如卿一声,凤槿萱一口咬定白如卿要了谷雨,此事便死无对证。
“咱们家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丫鬟可以随意送人的?”夫人冷道。
凤槿萱低头不言。
大妈嚷着嗓子哭嚎道:“未来小妾就该跟着未来的主母啊!咱们家元娘怎么这么狠的心,还没过门就要打杀小妾了!夫人,夫人您要做主啊。将来凤家要是出个妒妇、悍妇,这不是跟白家结亲啊,这是结仇啊!咱们凤家下面还有好几个姑娘每出嫁呢,若是被元娘这么毁了咱们家名声,以后可该怎么办?谁家娶媳妇不是看着个贤良淑德啊?”
名声?好名声早被二娘子那一出出事儿闹得全没了。四娘子五娘子心里戚戚然,看着元娘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凤娇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听闻白家素来家风严正,除非主母过门三年不曾有孕,否则绝不纳妾。”
大妈嘴巴又毒又损,立刻便道:“凡事儿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家谷雨被白家公子辱了清白,凤大姑娘的意思是,白家公子因为家风严正要不认下这事儿?还要必须等得你过门三年没有孕才能让我们家没了清白的姑娘进门?”
凤娇鸾眉峰抖然一蹙。
还未过门便编排夫家,传出去,这笑话就闹大了。
她总算明白了,今日这事儿,她不回口不好,回口就更不好了。这些人光脚的不怕穿鞋子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那贱婢,早知道,昨晚直接让她悬梁就好了!是她手下留情了!
“大胆!”凤娇鸾义正词严道,“我们凤家到底是多么宽厚仁德,才养出你们这些欺主的刁奴,母亲祖母没死呢!你们就这样侮辱我这么一个堂堂的凤家的嫡长女!到底是何居心!”
夫人刚要开口,凤槿萱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得以泪洗面:“是我不好,不该把谷雨送到姐姐处。我真的以为……姐姐能容得下谷雨的。”
闹吧,闹吧,不逼到绝路,谷雨是不会想办法那把事儿抖落出来的。
夫人要指责槿萱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那边大妈已经抢过了话头,虽然还跪着,双手却掐住了腰,用震天响的嗓音吼道:“若是元姐儿自己是个贤良大度有嫡女风范的,咱们至于这样豁出命来的闹么!那是被逼得没了路了啊!”
分明是看嫡长女死了亲娘继母不喜,唯一善待她的祖母又是个信佛讲道理的,好欺负罢!
夫人看着那管事儿婆子,知道她丈夫是老爷心腹,家中在宅子里有盘根错节的,不好真的直接发作,只能好生和稀泥道:“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一个差事,值得你这么闹?让三娘子把谷雨领回去就好了。”
凤槿萱看着一阵阵心里发冷,到底不是亲娘,装得再好,这会儿也不会真的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