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凤槿萱艰难转头,定定看着他。
“对于欠了我一条命的你,没资格对我评头品足!”
他霍然起身,走出了宫门。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一应器物呈上。
红玉满面泪光,跪在了地上。她真的好悔,为什么当初任由小姐去了那魔殿府。为什么她面对魔殿的威压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如今凄冷东宫,小姐见到她,却丝毫不怪,依然浅浅笑着。
“琳琅呢?”凤槿萱在床上看着她笑,“你无事便好,哭什么。哎,我越说你越哭,你呀……我饿了,快给我拿点吃的来,我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好意思跟别人要吃的,那哑巴又天天给我端来些残羹剩炙……”
“我这就去弄死那个狗奴才……”
“我还饿着呢,到底是杀她重要,还是我饿着重要?”
寒冷宫门,因为来往的宫女添了几分人气,枯花被换了下去,尘土被轻轻拭去。一应陈设都被换了新。
小殿下在傍晚的时候来了,进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狂躁,看到凤槿萱,忽然安静了下来,穿着龙袍爬上了凤槿萱的床,轻轻哼着:“凤儿。”
……谁教他的。也只有良仪那个蠢货才能信了君莫邪如此拙劣的手段。小殿下懂不懂凤儿是什么意思还两说好么!
小殿下轻手轻脚地趴在了凤槿萱的怀中。
奶娘浮帚跟在小殿下身后,提着华丽的裙摆,在一旁的绣杌上坐了下来,她的容貌在短短的半月的时光里忽然凋残了下来,好像过了季的花朵,只残存着微微的香气,仍在枝头上不肯委地。
“皇上胖了不少。”凤槿萱缓缓说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如今的浮帚,在利用之时是垫脚的阶石,如今却成了碍事的破布。
就连这小小的新帝,也无时无刻不面临着驾崩的厄运,连黄历都不带看的。
凤槿萱轻轻揉着小殿下的脑袋。
小殿下在她胸前拱了拱,在那块儿柔软的缩在埋着脸,沉沉地睡着了。凤槿萱看着小殿下,忽然有些疑惑,这么个东西,真的知道情为何物么?
浮帚看着儿子爬在垂死的凤槿萱身边,侧过头,用帕子遮了摇摇欲坠的眼泪。
“恕我直言,王妃真觉着小殿下如今这样子,坐得稳皇位么?你要如何给边王们解释?”凤槿萱开口问浮帚。
浮帚握着帕子的手一紧,骨关节白韧,拇指红色的蔻丹流艳。
“我只想给他最好的。”
凤槿萱语气缓缓:“皇位真的是最好的么?即使驾崩在龙椅上,也是好的么?”
浮帚轻声:“魔殿不能为帝!本宫的皇儿才是妖族最正统的血统!”
凤槿萱吃的一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如今,只要小殿下一朝在龙位上坐着,边王们就一朝师出无名,君莫邪也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天下大义,扶持拥立君主之名罢了。皇帝形同虚设,虽然在那龙位上,却也只是一具傀儡。”
浮帚忽然道:“如若……如若本宫从了君魔殿……”
凤槿萱满是怜悯地看着浮帚。
如今的女人,用身体换取权威金钱的实在不少,甚而已经习惯了这么去想。
浮帚能嫁给当年的当朝第一美男子萧浮华,也必定是个不世出的美人,而如今,她面上多少也已经有了岁月痕迹,松弛的身体,怎么能握得住他的心。
浮帚忽然住了口,冷冷看着凤槿萱。
凤槿萱缓缓道:“是曾有那么一个皇帝,娶了大自己二三十岁的乳娘做皇后,还独宠于她。太后容貌不减当年,定然也可以做到。”
一个用皮肉换取权位财势的人,与伎女何异?
浮帚才缓了面色,垂泪道:“我也是没有法子呀。”
凤槿萱看了看房梁上的黑影们,忽然笑了。
“要想坐稳皇位,必须要有军权。”凤槿萱提醒浮帚,“妖皇旧部怎的与魔殿走到了一处,魔殿去了何方,你真的不晓得?”
浮帚神色大乱,又强自镇定,抬眼,颇是精明地扫了眼凤槿萱。
凤槿萱慈爱地看着小殿下,甚而用虚弱无力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助他快些入睡。
浮帚理了理袖子,垂眸,思索片刻:“我哪里去给我儿找军权来。”
凤槿萱忽然开口:“上次太庙那个站在魔殿身边的王爷的将军是哪个你知道么?”
浮帚不觉,脱口道:“你到底是个常在闺中不出门的,竟然连凤家的公子都不认识。”
“凤家?”凤槿萱失声,“你是说,凤家为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魔殿,竟然舍弃了自己家的两个女儿?”
不,这不对!
事出有怪必有因!
百花宫熏香袅袅。
既然小殿下来了,温良仪自然也会跟着来。
温良仪面容平静,目光凝悦,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刀捅凤槿萱。
温良仪既然能够亲手屠杀着走到最后,自然就不是什么会对自己所做之事愧疚之人。
温良仪进来的时候,浮帚正说道难过之时,听见是温良仪,眉头微颦,住了口。
凤槿萱抬眼瞧了眼良仪,眸光一时凝滞,转而一笑。
吵闹争执有何用?难道还能学着良仪一般拿一把刀捅回去么。
血债血偿能让伤口平复么?就好像那个偷吃了她的膳食的宫女,打杀了那么个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是她还饿着。
现在报复温良仪,狠狠给她吃一顿瓜落重要,还是利用现在温良仪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