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子满天,夜风送爽,和着淡淡的花香。翊坤宫,何紫菡焦虑不安的在长廊下走来走去,侍女劝了几遍也不愿意进去休息。
顾林今天太反常了,从太医院回来她就一直觉得不详,心慌意乱的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夜色渐渐变深,园中的用来照明的宫灯散发着暖暖的昏黄光芒。云儿提着裙角跑来,压低声音道:“娘娘,顾太医来了。”
“顾林?”何紫菡一惊,一颗心更是慌乱得不行,她咬咬唇犹豫了一下说,“让他进来。”
“是。”
不久,顾林便在云儿的引领下来了,他穿着太医的服装,提着药箱,一如平时来给她请平安脉时的样子,只是他眼神很悲伤。
何紫菡更加不安。
“臣听说娘娘身体不适,特来给娘娘请脉!”顾林硬梆梆的说。
黛眉微蹙,何紫菡点点头:“有劳顾太医了。”
然后她转身进殿,顾林也跟了进去,云儿看看四下无人,替他们关上殿门守在外面——顾林夜访翊坤宫也不是一两回了,好在皇上对何紫菡无意,这翊坤宫的管制自然也松泛。
殿里烛光跳跃,映得顾林凝重的脸色更加明明灭灭。何紫菡说:“顾林,我并没有不适,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是。”顾林点点头,抬眸忧伤的看着她,“去自首吧!”
何紫菡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不解的看着他:“什么?”
“去找皇后自首,告诉她当初是你下毒害的她,或许她会网开一面饶了你。”顾林说。
何紫菡脸色瞬白,受惊过度的看着顾林:“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雪狐就是皇后?”顾林反问。
“我……”何紫菡无言以对。
顾林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和绝望。
难道他知道了?不,不会,顾老答应会替她保密的。想到此,何紫菡坚持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事的话你走吧!”她扭过脸去。
“唉——”顾林无奈的叹息,“纸包不住火。父亲死前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是你接受了夏皇的契约,毒害雪狐。”
何紫菡差点没被吓死,她惊恐的看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个字来。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吗?呵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皇上忧心皇后,虽然彻查此事,但太皇太后替你挡了一劫。现在皇后回来了,你以为你还瞒得了吗?”顾林幽幽的问,“去自首吧,或许你还有一条活路。”
何紫菡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所做的错事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何紫菡终于哭了起来,紧抓着顾林的手:“顾林你会帮我的吧?这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皇上他会杀了我的!”
“可是你不说早晚也是一死。陈颖儿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受制于她,又不甘心,你故意诱她红杏出墙,意图生一下假皇嗣,再拆穿她置她于死地,你以为她死了,你能就全身而退?到那时,你才真正回不头你明白吗?”顾林问,聪慧如他早已看穿一切,只是舍不得伤害她才一直忍着没说。
他父亲并没有参与下毒,只是替雪狐诊毒时诊出问题就遭了夏皇的毒手。看在顾何两家的交情上,父亲到死都没有把她说出来。他也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但是现在他看着她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听薛容的音,似乎已经有所怀疑,若再不收手,他和她都只有死路一条。
何紫菡无言以对。
“我给你一夜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吧!”
顾林起身离开,却没有带上他用了多年的药箱。
已经用不到了。薛容说的对,他助纣为虐,他不配为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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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薛容一人独座院中,对月畅饮。月亮的清辉打在他干净整洁的白衣上,为他更添了几分神仙气质。
因为欢欢十分喜欢薛思,偏生要留薛思在昭阳殿,没办法薛容也一并歇下了昭阳殿。既方便照顾儿子,又方便就近照顾花未央。
今夜,他在等顾林。
同是行医,一个居于庙堂,一个身在江湖。薛容对顾家也是有所了解的。顾家一门皆出医者,家风甚好,多是慈善之人。如果顾林是个聪明人,就一定会来找他。
夜风送爽,酒香和着花香,美景醉人。
顾林终于出现,他依旧是太医院院首的打扮,却神情萧瑟。他一见薛容便跪了:“薛神医,是我错了……”
“你终于肯面对了。”薛容语重心长的说,上前欲把他扶起来。
顾林却不肯起,跪在地上恳求道:“我已经去劝过她,还请薛神医代为求情,饶她一命。”
这个她便是何紫菡。所以意图加害央儿,和央儿争宠的人,薛容都很讨厌。他习惯性的皱起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要看皇后的意思。”
“薛神医,我愿辞过院首之职,我愿承受所有的惩罚,只求放过她……”顾林郑重的叩了两个响头,最后从怀中掏一本残旧的医谱,“这是顾家祖传的绝学,可能对薛神医来说不算什么,对顾林却和性命一样重要。现在我把它交给薛神医。神知说的对,顾林不配为医,以后顾家子孙都不会再行医了。”
他喜欢何紫菡。
又一个求而不得的苦情男子。
薛容恍惚想起在弥国的时候他也曾在这样的夜晚同舒夜、玉无暇一起喝酒。他们几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