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荒原,黄沙万里,红色的圆日挂在遥远的天际,就像黄沙之上浮出来的红色圆盘,余辉染出大片的晚霞,美轮美奂。
这样的大漠美景中,一抹黑色的影子屹立的沙堆之巅,晚风吹动她身上的黑裙,蹁跹迤逦。
从东方看过去,这黑影如同站在圆日的最中央,红中一抹黑,美而诡异。天地、夕阳、整个天地都成了她一人的背景。
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东方,风儿吹动包着头发的黑纱,露出完整的面容来。
竟然是秋若萱的脸!
五官精致,和生前一个样子,额头光尘,根本看不出触墙而亡的痕迹。却苍白的可怕,一眼看上去只让人觉得害怕,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她是四周散落着黑色的碎布条,慢慢被黄沙掩盖。
余辉渐渐变淡,暮色四合。她依旧站在那里,双脚都被流沙给盖住了,依旧维持着最初的姿势凝望东方。
一群黑甲士从地下破沙而出,恭敬的跪在她四周,黑压压的一片,齐声叫:“主上!”
“你们也醒了……”秋若萱冰冷的说,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是了,她如今是鬼,哪里还有人类丰富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要做一件事,杀舒夜、杀花未央,报仇!
“是,随时听从主子的吩咐!”黑甲士齐声说。
“六年前我只是试他一试,便扰得他日夜难安。如今我将带着你们卷土重来,他怕是一刻也睡不着了吧……呵呵……”秋若萱低低的笑了起来。
“是!”黑甲士齐声答。
秋若萱满意的点了点头,举步往前:“走吧,让我带着你们离开沙漠,去往新的天地!”
太阳已经完全殒落,黑暗迅速笼罩了云漠荒原。朦胧夜色下,一支黑衣的队伍正在前行,明明可以看到得他们举步迈腿的姿态,也在黄沙上留下了印记,他们的速度却比流沙还要快……
恍如一股黑暗的云雾,以绝对的姿态朝人间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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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手握京城来的秘信,舒城皱着眉,一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信件。
京城里那个人人称讼的女子说要接他回京去,免遭战火荼毒。那个女人,是他的亲姨母,也是她的皇伯娘。这些年来一时背着父王秘密和他通信。每一次来信言语之间都很是关切,只是,她不知在这洛城他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吗?他一一举一动,乃至每一次回给她的信,都受父王掌控。
父王说,是他们害死了母妃。是他们害死的了刘氏一族,夺走了本属于父王的江山。
真的是那样吗?其实他并不确定。但是,他和父王相依为命,若是父王要杀他们,作儿子的他义无反顾。
“她终于要接你回去了吗?”
舒荛不知何时来了,舒城垂了垂眸,转身恭敬的把信条递上去:“是!”
父王如今走路越来无声无息,连他都难以察觉。是因为练了鬼玺的原故吗?
“既然是她的意思你便去吧!只是,切勿让她看出你的心思,否则,父王也救不了你。”舒荛把那信条团成一团,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他慈和的伸手替儿子正正衣襟,语重心长,“记得替父王去看望你的母妃。”
花未央终究还是有弱点的:长情。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记挂着舒城,生怕舒城过得不好。他也就如她所愿,给她制造了一个舒城被生父嫌弃,被继母苛待的假象。
弱者总是更容易激发别人的同情心。就好像花未央,这些年来明面上送衣送食,暗地里还是不放心,悄悄和舒城通信。她是生孩子生笨了吗?倘若没有他的允许,舒城会和她通信吗?呵呵,看来女人的智慧是有期限的,一孕傻三年,她生了那几次,更笨!
“是。儿子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祭奠母妃!”舒城用力点了点头。
十年了,他只看过母妃的画像,还从来没有机会祭奠母妃。而这一切就是舒夜和花未央造成的!把他们父子赶到贫寒的洛城来不说,还不让他们回京,让他连给母妃上柱香的机会都没有!
“好孩子,父王在后方等你好消息。”舒荛拍拍儿子的肩,轻轻击掌,两个黑衣鬼缠便走了进来,“做戏做全套,你们替世子把戏做足了。”
“是!”
舒城终于起眸子看着自己的父王。十年发配,父王已经老了,连两鬓都生出华发。因为畏寒,已经入夏了他还穿着春装。如果能回京城,父王就不用再怕冷了。舒城默默的想罢,认真道:“父王,儿子在京城等您挥兵南下!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母妃!”
“好,有志气!”舒荛乐了,眉眼舒展开来,重重的吁一口胸中浊气,含笑看看自己的儿子,亲自动手帮他收拾行装。
“衣服都给你挑旧的带,但这金疮药是最好的。为了逼真骗过他们,鬼缠下手定会重些,事后你一定要赶紧涂药疗伤,别弄发炎了真伤到自己。”
“好。”
“干粮也不能带好的,父王让厨房做了些粗粮饼,有些硬,你且忍一忍,等你到了京城就好了。”
“恩。”
……
舒城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父王亲手为他打理行装,不时还交待他几句。他的心里即感动又难过。这些年父王的苦他全看在眼里,父王一直恨自己没能把母妃的遗骸带到洛城来聊作蔚藉,纵有两房姨娘伺候,父王却没有一天开怀大笑过。
这座不算奢华也不算破的洛王府和洛城贫寒的气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