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样一张网对叶辰而言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困得住他,三两下不到就应能轻易破网而出。
可令凌月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张看似薄弱的大网罩下来的瞬间,叶辰条件反射一般抬手挡了一下,手才刚刚与网接触,他竟然整个人蓦的一震,随即眉头一皱,顿时身形一晃,以剑撑地,单膝跪了下来,另一手还紧紧按住胸口,一看就知他此刻是痛苦非常的。
要知道他腹部那一道伤口,又深又长,换个人只怕是要疼得哭爹喊娘的,他却能一直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叫人连半点倪端也看不出来。
若不是后来失血过多晕倒过去,她只怕此刻仍蒙在鼓里。
可是现在,他的神情却是那么的痛苦……
网立刻就被那十来个人收得死紧,被困在中间的叶辰根本没有任何动弹的余地,只看到他光洁的额头之上已大颗大颗的冒出冷汗来,随着脸部俊逸的轮廓,一滴一滴滑下脸侧……
几把锋利的剑刃同时架在他周身,只要他稍有挣扎,立即就会被利刃所伤。
凌月清楚的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却又怜惜自责。
突然……他身形微震,有鲜红的血液从面巾之下一滴一滴,落在他雪白的衣摆之上。
像迎风而绽的红梅,一朵一朵洒落在雪地,慢慢晕开,一丝一丝渗进了凌月的心中……
凌月第一次那么真实的感受到,那种心中滴血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叶辰怎么了!
只是触摸了一下网丝而已,为什么他却忽然之间丧失了全部的抵抗能力?
难道是网上有什么玄机?
泪水已经模糊了凌月的视线,心痛得几乎快要裂成无数片。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他的眼神那么亮,却又那么复杂的凝视住她。
只知道他的心,一定比她此刻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都是因为她!
若她从未出现在叶辰的世界里,叶辰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
他与她明明只是想执手一生,过最为平凡自在的夫妻生活,不要钱,不要权,不要名,也不要利。
可是为什么,这样简单的愿望上天都不愿成全他们?
叶辰受过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还要让他重复幼时的噩梦,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其中一人伸手欲扯下他脸上的面巾,想看看这武功内力皆逆天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凌月心中顿时慌乱成了一团糟。
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扯下面巾,那不出一日,整个宇宸立刻就会人人皆知,手无缚鸡之力的叶会长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连战无不胜的车骑大将军韩风烈在他手下竟也走不到十招!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流言可畏,是非顷刻颠倒,不管叶辰以往有多么的得人心,但民众愚昧,只会一味跟风。
到时整个宇宸的子民都会倾向于朝廷,叶辰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天大的冤屈了!
凌月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似乎下一刻就要蹦出胸腔。
就在那人的手刚刚抓住叶辰的面巾,正要一把将它拉下之时,旁边的韩风烈却忽然说道:“慢着!”
“将军!”那人收回手,望他一眼,恭敬道:“不看看他是谁吗?”
韩风烈微锁着眉心,慢慢走到叶辰面前,目光复杂的凝视他片刻,沉声道:“先押下去。”
那人怔了怔,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询问的看着韩风烈。
见他半天没有动作,韩风烈有些不耐了,低喝道:“你聋了!本将军叫你将他押下去!容后再审!”
那人被韩风烈喝得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急忙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应道:“是!属下遵命!”
朝身后的几人招呼了一下,说道:“将他绑了押去天牢!”
几人应了一声“是”,便撤了那网,拉起根本无力反抗的叶辰,将他双手反剪着绑了起来,一路推推搡搡带了下去。
韩风烈却忽然猛喝了一声:“轻点!”
那几人神情一怔,像看怪物一样,奇怪的看了一眼一向大大咧咧,对犯人凶神恶煞的韩风烈。
不知他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忽然转了性子?
难道是因为这位凌姑娘?
不敢多说什么,急忙收敛了手上粗鲁的动作。
凌月忧心的目光一路随着叶辰的身影追过去,直到再也见不到,却仍死死望着他消失的那个方向。
“把凌姑娘也带回去。”韩风烈说完这句,一甩衣袖快步离开了。
凌月被再次送回到之前天牢的囚室。
解了身上的绳索束缚,她心急火燎的扑到牢房门前,朝那送她进来的副将喊道:“你们刚刚抓的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副将本要离开的,听她这么焦急的问起,一副不解的样子的说道:“这些在下也不清楚,皇上已经下令,除了他和韩将军,任何人不得干预此事,至于会如何处置,恐怕姑娘只能去问韩将军了。”
他说完就要离开,凌月心中一急,也来不及想什么,已经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袖。
那人只得再次止住脚步,一脸错愕的看着凌月。
“那你总知道他关在哪里,有没有被用刑吧!”如今的叶辰像是忽然完全没了抵抗之力一般,而且不知为何又再次吐血,若是再被严刑逼供,凌月真担心他是否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