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的恨理所当然,所以我的爱就被你看得不名一钱,你觉得我的父母害了你的一家,对你极不公平,所以你对我的所做所为就是天经地义。”
凌月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可是叶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对我来说又何尝是公平的?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强加在我的身上?这样说来,你与我的父母又有何区别?不过也是在对无辜的人做着过分的事。”
叶辰身上突然笼上了一层冰冷的气息,连眸色也蓦然变得冰寒起来,冷冷道:“你竟拿我与你那无耻的爹娘作比,上官清月,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那你就杀了我吧。”凌月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的看进他仿佛能凝水成冰的眼中:“与其被你囚着,永无自由,没有尊严,不如你就给我一个痛快!”
“你当我怕死吗!你真以为我当时是以死相胁?”她恨声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做那些市井泼妇才会干的蠢事!我不过是累了,也腻了这些无聊的争斗算计!”
凌月越想越郁闷,心中就越是替上官清月感到悲哀和不值。
上官清月对叶辰的爱,可说是情根深种,其心如匪石,不可转也。
单凭这份至死靡它的情份,就算彼此之间是多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叶辰也不该将她的这份深情绵意这样弃如敝履:“你要杀就杀!否则就别整天将要杀我这种话挂在嘴边威胁我!叶公子博古通今,知之甚多,当知民不谓死,奈何以死俱之的道理!”
叶辰沉吟了须臾,忽然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仍是看不出喜怒,倒是声音带上了一丝趣味:“你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敢冲我吼。”
吼你怎么了?要不是你惹我,我能冲你吼!
凌月看他一眼,不服气的撇过脸去,心里却“砰砰”的跳得厉害。
万一真将他惹怒了,搞不好她又要再穿一次了……
“看来我以前是真小瞧你了。”叶辰轻声道:“竟不知上官小姐也是能说会道,口齿伶俐之人。”
他保持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凌月的眼神却越来越深:“你藏得倒是很深,这么久以来,我的人竟也没看出你半分破绽,连我都被你骗了。”
什么叫被她骗了!!
凌月一听这话就莫名的来气!
明明是冰雪聪明的人,怎么跟他讲了这么多,他却偏偏就是找不着重点呢!
难道她刚刚弹了半天的琴,那对面听着的人不是叶辰,而是一头冥顽不灵的蠢牛!
“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凌月盯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又气又恼,带着怨气道:“你硬要说我骗你,那就当我骗你吧!算我刚才讲的全是废话!”
不理叶辰微微诧异的脸,凌月语气不耐的道:“叶公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出去了,省得在这里会碍了你的眼!”
叶辰皱了眉,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了。
你生气?
我比你更生气好吧!!
凌月瞥他一眼,转过脸去。
你爱怎么气怎么气去吧!
心道这人只怕是从未被人这样顶撞过吧?尤其还是个下人……
不然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会这么“有趣”?
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忍无可忍,然后勃然大怒呢?
要知道,在任何人眼中,她刚才的言行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下人在不知死活的冲撞自己高高在上的主人。
这分明是在挑战叶辰的权威。
凌月忍不住又抬起眼皮偷偷朝他看去,却惊讶的发现,叶辰眉宇间的怒意不知何时竟已全然退去。
那张脸依然风波不兴,那个人依然淡泊宁静,如天边一朵轻逸的浮云,自在高远,无喜亦无怒。
竟然又恢复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他淡淡道:“你出去吧。”
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一如平静的湖水,安若明镜,仿佛他刚才从未怒过。
凌月看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正待开门,突然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又回过头问道:“我可以去看玲珑吗?”
叶辰眼中闪过一丝叫人看不透的光亮,却竟然没有阻止凌月,只无甚情绪的说道:“你若想去,去就是了。”
竟然这么好说话?还以为他总要叽歪几句的呢……
叶辰这么“大方”,凌月原本在脑子里准备好的几句“顶撞”之词也没能派上用场。
可她心中却又莫名的高兴起来,刚才的气怒竟被他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给消去了大半。
她转过身子,认真的道:“可我不知道她住哪,而且,这叶府也不是哪里都由着我去的。”
“怎么。”叶辰淡淡道:“你是在变着法子跟我谈条件?你觉得你可以跟我谈条件?”
凌月无奈的看他一眼:“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叶公子!”
叶辰的眸光变了变:“出门直走然后左转,经过水榭再朝前走两百米左右,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那就是下人房,她住哪间,你去问了就知。”
凌月定定的看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傻傻的。
叶辰的唇角似乎微微上扬,不知他是否是笑了,只听他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下次若再砸坏府中任何东西,那东西值多少两银子,我就赏你多少板子。”
凌月嘴角一抽,冷汗跟着就下来了,还以为砸了茶具的事已经过了呢。
纵观整个叶府,哪有一件便宜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