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那也不是什么可怜兮兮。若是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中,纵然那个人强大到只手遮天,他也一样会被人怜惜,因为有人已经将他放在心尖上,不容他受了一点委屈。
封逐月是那种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断改变不顾一切的人,前世她喜欢上官云狂,所以她可以为上官云狂学习骑射学习鞭子……学那些根本不合她身份,也根本不合她资质的东西……她也能不顾旁人的笑话。那是她前世前半辈子从未有过的。她曾是个生母早逝至此怯弱无能半生都在看人眼色的挂名嫡出大小姐,过的却是连下等婢女都不如的日子。可是她曾经为上官云狂做出那样的改变……那证明她的骨子里也有疯狂的一面。
她在前世的重重绝望痛苦和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终于学会了步步为营学会了如何变得有心计有手段有耐心……变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比前世的自己强了太多……而她对赫连文之的感情早就高出对上官云狂的感情,她曾经能为上官云狂做的事情她同样能为赫连文之做,而且她能做得更好!只是赫连文之决然不是什么需要被什么捧在手心的人。他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通广大的人。
他是那样强大的人,何须封逐月半分怜惜?
封逐月之所以对他生出怜惜,却是因为早在不知不觉她已将这人放在心尖之上。
“赫连文之。”封逐月看着眼前之人,她将心中百般复杂的感情稍稍压于心中,才又缓缓开口道:“我……我……”
赫连文之未曾说什么,只静静看着她。封逐月不知赫连文之看她的目光中蕴含着什么意思,此时此刻,她竟又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再不说……她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是决然不会再这样错过。
她下意识攥紧双拳,连眉头也皱得打结了一般。她看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仿佛真的是自己穿越时空见着若干年后的赫连文之。而赫连文之站在她的身前,他不笑也不说话,却似与她形同陌路。
此时此刻,她却觉眼前这张面容,对她而言虽然陌生,却是如此弥足珍贵。
“赫连文之。今日我来,是有事想要同你说。”她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面容,想要触碰却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从前她有时候只要稍稍一抬手就能触碰到赫连文之,可是此时此刻她就算伸手也不可能轻易碰到赫连文之。他们之间的距离纵然仍旧是咫尺之遥,可是她和赫连文之之间的距离却到底更远了,因为赫连文之比从前高出太多,而她站在赫连文之的身前,但若赫连文之不在意她的存在,她便只能独自仰望赫连文之。
“你是赫连文之……我知……我知你是赫连文之。”封逐月似在小声喃喃着什么,她说完这话,才又朝着赫连文之看去,“赫连文之……你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我纵然惊讶,却又一点也不惊讶……”
她自顾自说了许多话,赫连文之虽然就站在她跟前,她却不知道赫连文之又是否将那些话听了进去。她还未说到自己真正想要说的事情上,她仿佛还在酝酿着什么,她嘴里念念叨叨的,赫连文之依旧只言不语,似是在安静听着她那些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又似乎根本未曾将那些话放在眼里。可是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封逐月的身上。封逐月想赫连文之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话,且听得极为认真。
可是她却渐渐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赫连文之……我知是你……说来奇怪,我本该惊讶万分,可是我却又很快认出是你。纵然我不知道你此时此刻为何会以这样一幅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又或者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我不知又要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这样说你想必觉得十分可笑……可是此时此刻,我竟觉欣喜万分……”
她总算不至于再冒冒失失错过。就算最后的结果注定又是一场悲剧,她也无怨无悔:“赫连文之……今日前来,是因为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大概……你会觉得有些可笑……”她即将说到正题,不免又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赫连文之站在她面前,依旧只字不言,他站在那儿像是一尊雕塑,可是封逐月知道那就是赫连文之,纵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纵然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叫封逐月莫名有些悲伤。因为虽然近在咫尺,却又是这样触不可及。
“你喜欢我。”许久,却听见音质清冷的声音响起。
封逐月先是稍稍一愣,她一抬头便对上那双平静的眼,却又觉那目光真的带上了许多悲凉。
“封逐月……你竟喜欢我。”依旧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封逐月被那句话堵得不知道该要如何作答。赫连文之的话是不带感情的,却又仿若慢带着无形的嘲笑。她要承认吗?她要在赫连文之面前承认吗?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她听见自己发出堪堪一声冷笑:“赫连文之……你说的没错……我喜欢你。的确喜欢你。”纵然她对赫连文之的感情总是比不上她自己的性命弥足珍贵,可是……她万没想到她还能喜欢谁。
“纵然你要笑话我也好……我喜欢你。的确喜欢你。一切……终于如你所愿不是吗?”她不知等待自己的是否会是无声的嘲笑又或满带着恶毒言语的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