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欣喜地去开门,“吱呀--”一声,将门拉开,果然是几日不见的淳光公子!
“淳光!”不知怎的,婉儿仅仅只是看见淳光的脸,就立马扑倒在了他的怀里,甜甜的声音,都带上了的颤抖,娇小的人儿,一身粉色的雪衫,依偎在淳光的胸前,“淳光!总算是见着你了,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一般的风尘女子,几日不见恩客,都是说‘奴家还以为你都忘了人家了呢。’
但是这婉儿和淳光交情匪浅,她惦记着的,不是他身上的钱,而是他这个人的安危。
淳光伸出细白同样娇小的手来,轻轻拍打着婉儿的背脊,安慰她。
那老鸨看见这刚才称病的人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掩嘴笑了笑,“哼,小蹄子,说什么不舒服,不就是想淳光想的慌了。”
婉儿的两颗小虎牙亮闪闪的,低头绞着手绢,“妈妈又取笑我。”
“好了,好了,你们几日不曾相见,我这个半老徐娘,就不跟着瞎搀和了,你们聊,我下去招呼去了。”
“是,妈妈走好。”婉儿乖巧地微微作揖,而后挽住淳光的手,将他带进了房间。
闺房里有淡淡的紫丁香的味道,和外面浓重的脂粉味儿很不一样,并且屋子里面很是素雅,主色调是淡粉色,和其他风尘女子的浓墨重彩完全不一样,看来,这个婉儿,确然是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的。
一进去,婉儿就给他倒了一杯茶。
林陌月缓缓坐下,倒是想调笑这婉儿一番,于是点点鼻子,嫣然一笑,“这几日,婉儿妹妹可曾想过哥哥我,哥哥我倒甚是思念妹妹你。”
婉儿给他倒茶的手一顿,而后惨然一笑,“你果然不是淳光。”
林陌月的心里一惊,疑道,“你说‘果然’?莫非……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淳光?”
婉儿将茶奉上,坐在她的对面,低眉顺眼,婉约美好,徐徐道来,“淳光哥哥,哪里有姑娘这样细腻的手,并且婉儿记得,哥哥的右手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疤,正正地在手掌心上,并且我靠着哥哥的时候,只能到他的下巴,但是方才靠着姑娘的时候,却是差不多和姑娘一般高了,并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婉儿掩嘴微微一笑,“方才婉儿靠着姑娘的时候,感觉到姑娘的胸前,却是和一般男子不同。”
林陌月的脸上也是蓦然一红,但是由于带着人皮面具,所以无法看得出来,是了,她是女子,胸,自然是和一般男子不一样了,“哈哈!”尴尬地笑了笑,林陌月只好将脸上的面具撕下。
她的易容术,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这样精湛的技术,即便是脸凑着脸,对方都是认不出来的,所以刚才婉儿一眼看上去,才会认错,之后细细看了,才发觉,原来不是。
在林陌月撕下人皮面具的那一瞬间,她看见婉儿的脸上,有一丝黯淡的光芒闪过。
她定是失望了,以为再次见到淳光,却不知都是假的。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了,为什么还放我进来,你就不怕我要害你?”林陌月喝下了婉儿给她的茶,缓缓说道。
“婉儿只是想多看淳光一眼罢了。”婉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此等痴情!
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眼心上人,就不顾自己的安危,将陌生人解救?方才,要是婉儿当中戳穿林陌月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果然,易容术再厉害,也不过是欲盖拟彰,模仿的再像,也定然不是那个人。
林陌月忽然低下头去,惭愧,懊恼,伤心。
她和淳光互相深爱着对方,淳光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菜式,什么样的花儿,淳光真是一个细心的男子,知道林陌月需要的一切,包括她一切的小心思,可是林陌月呢?
她脸眼前的这个婉儿都不如,她甚至只是知道淳光喜欢白色,喜欢微笑。
其余?
一概不知。
淳光杨永永远远地走了……
这就是林陌月今天要来告诉婉儿的事情,“婉儿姑娘,淳光走了。”
她尽量将这件事说地风轻云淡,但是林陌月的内心,还是有一丝心痛,毕竟淳光已经深入她的血脉了。
婉儿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忽然想起三天前,她的心蓦然一痛,就和而今这般一同,于是苦笑地看着林陌月,两簇眉毛微微一搭,想要证实什么一般,“姑娘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林陌月真的不想用‘死’这样沉重的字眼来形容淳光,于是只好说,“在一个惬意晚上,那日的月亮,也同今日这般,清辉满满,他乘着月光,去了别的世界,而今,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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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秀聪慧如婉儿,她又怎会听不懂林陌月的话呢?
一滴眼泪,就这么堪堪地落了下来,忽然感觉到钻心的疼,紧紧地咬着嘴唇,“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
“怎么去的?”
“因为我。”
怎么去的?林陌月不想将淳光死时的惨状,告诉这宛若水做的一般的女子,难道她要说,淳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猩红的鲜血,几乎洒满了整个牢房,昔日干净白皙的长衫,全部被血染成了红色,烂掉了五脏六腑,最后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倒在林陌月的怀中,去了吗?
她说不出口,那样的景象,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不想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