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汉念材料的功夫相当不赖,字正腔圆,声音浑厚,极具感染力。与会的七八十人一个个正襟危坐,齐刷刷的制服一动不动。巡视组的三个大小头目神情严肃地端坐在大张两侧,用一种极具震慑力的目光不时向鸦雀无声的会场扫上几扫。坐在前排的我,真想一走了之,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睡觉这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对此时的我来说,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啊。但已被折腾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我,哪里还敢走,生怕再有什么事,让找了回来。最后,我悄悄地溜倒会场的后排,双手托着山一样沉的脑袋勉强听着,但听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趴在桌上,再也起不来了。
直到会议结束,才被雷鸣般的掌声惊醒。同事们赞不绝口地说,这个材料写得太好了,有思想、有深度、有高度、有水平,念着也朗朗上口,比以前写得最好的材料还要好。我一脸茫然,脑袋木木的,不知该说什么,却忽然想起了曹雪芹的话: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我乐不起来,因为我比谁都清楚,炼狱之火才刚刚燃起,更痛苦、更艰难的还在后面。果然,动员会之后,各个阶段的教育活动,一段比一段让人紧张,文字材料更是多如牛毛,转段报告、剖析材料、三讲快讯,等等。我振作精神,用尽浑身力气,苦苦地撑着,熬着……
与动员报告一样,此后的每一个材料依然是一改再改,我自然是加班再加班,熬夜再熬夜,痛苦再痛苦。严重的睡眠不足,搞得我眼圈成天都黑着,成了十足的熊猫眼,直累得精疲力竭,几欲昏倒。两个月中,近在咫尺的家基本上没回过几次,从早到晚,一整天都呆在这栋炼狱一般的sw大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