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节渝山渝水(上)
机身不断地下降,下降,再下降,很快,地上的山峦、建筑和葱茏的林草都逐渐清晰起来。看到这些,我的心倏的一下就紧张起来,手掌忍不住汗水涔涔。我想,飞机着地时一定会震动很大,甚至会出现剧烈的颠簸。当前方的跑道呈现在眼前时,我的心也立即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也忍不住地紧紧一闭。我心惊肉跳,等待着这可能出现的惊心动魄的着陆,但过了不到半分钟,却忽觉自己好像已不在飞机上了,倒像坐了一辆缓慢前行的公交车。
于是,我赶忙睁开眼睛,向外望去。以不远处停机坪上的另一架飞机作参照,才明白自己所乘的航班已安全降落,正在跑道上滑行。看来,刚才所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算是杞人忧天。“咦,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呀?”我心里纳闷道。飞机停稳以后,空姐再次出现了,通知大家带好行李物品,有序下机。我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紧抓着杂志和小象盒子,一手拉开头顶上的行李箱,取出自己的行包。然后,先将手里的两件宝贝放进去,接着才从容不迫地随着下机的人流,一步一步地走出机舱。
按事先约定,社科院会有人在出口接机。果然,一出口子,就见人群中立着一位男士,手举着一块写有“重庆社科院”字样的小牌,不停地来回晃着。我忙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接我的男士姓李,李先生热情地向我问候之后,把我暂先安顿在大厅的一把椅子上,告我稍等片刻,说还有一拨人从广东方向来,马上就要到了,他得赶快去接。我背靠着座椅,兴奋地浏览着身边的人们,发现众人大都穿着夏装,男的是长袖衬衫、长裤子,女的是薄秋衣和或长或短的裙子。不看没感觉,一看就忽觉闷热起来,汗水也很给力地渗了一身。
我看他们时,他们也一个个瞅着我,眼里流露出一种好奇的神色,好像对我的厚重穿着颇为不解。也难怪他们好奇,我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被厚重的冬装裹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从北方来的。祖国太大了,如此从冬到夏、冰火两重天的极端穿越,仅没有跨出它的一半版图。为避免招人注目,我随即脱下长大衣、西服和里边的毛背心,露出了白衬衣。之后,把这些不合时宜的衣服叠起来,能塞的塞入挎包,不能塞的放在身边的一个空座上。
时间不长,随着又一批航班的到港,出口很快就变得人如潮涌了,李先生再次高举牌子,晃了起来。很快,便有三个年轻人走过去跟他打招呼了。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广东方向的来客。果然,李先生一接上他们,就向我走了过来。聚在一起,大家先相互认识了一下,之后就紧跟着李先生离开大厅,来到了机场外边的停车场。刚到停车场,就有一辆中型面包车向我们驶来。不用问,一定是社科院派来的接站车。面包车载着众人,离开江北机场,拐上附近的高速公路,然后风驰电掣般地狂奔起来。李先生告诉我们,从江北机场到此次大会的所在地——渝中区的亚细亚酒店,有一百多里,得走将近一个小时。
一路上,车边行,他边向我们做介绍,说重庆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有特色的大都市,嘉陵江、长江两江在此交汇,与江岸上罗列的山峰共同形成重庆独特的地形地貌,不仅在中国是独一无二的,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堪称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山水城。重庆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山美、水美,姑娘更美,以前有句话,叫“到了深圳才知道挣钱太少,到了北京才知道当官太小”,现在又被补了一句,叫“到了重庆才后悔结婚太早”。
李先生一言既出,众人顿时哗然大笑。笑得笑得就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问他,是不是有点太夸张、太言过其实了。谁知,李先生却认真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百闻不如一见,等你们见了以后就知道了。忽然,他大笑着说,你们里边,结了婚的可不能有什么想法啊,不能后悔结婚太早啊!大家马上就争先恐后地喊着:我没结婚!我没结婚!他们的玩笑生动有趣、活泼调皮,听起来很有意思。我边听他们说笑,边放眼车外,尽情地欣赏着沿途这初入眼帘的南国风光。与北方相比,重庆当然与众不同,无论大山小山,都草木青翠,绿意溶溶,且这种绿是那种娇滴滴、嫩盈盈的饱满的绿,好像随时都要往出渗水似的。
遮天避日的树木不仅枝头绿着,就连树干树皮都长满了绿茸茸的苔藓,一看就是久经雨水沐浴的结果,不像十年九旱的黄土高原,一到冬天就土石裸露,枝干叶枯,即使夏天也难有这样从里到外的绿。那里的绿,好像绿得很勉强,不心甘、情不愿。车在公路上疾驰,路边偶尔现出有一两处裸土祼岩,但面积都很小,与遍地的绿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却非常醒目,是那种很特别的红色。这使我不禁想起了《红岩》这本著名的红色经典。《红岩》中的故事就发生在重庆,难道其名最初就来源与此,然后取其象征意义升华而用之?
车进市区的时候,天色正好暗了下来,街上到处都是一片灯火阑珊的暖人景象。这山城的地形地貌如何,恐怕脚下的车子最有发言权。司机是一位中年人,少言寡语,一路上也没说三句话,但车技却相当不错,方向盘在手里那么随意地拨来弄去,车就行得又平稳又安全。众人随着这位轻车熟路的司机,一会儿直走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