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起,愤怒的心融入一丝惊恐,缠绕上心腔,任血液一点点在沉寂里冰冷。她的孩子,这个她背叛自己的孽种,就算可以侥幸逃过这一劫,他也不打算让它留下。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它即将离开心中竟是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疼痛。如同自己的肉血正生生被抽离一样,那样的痛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连灵魂都蜷曲了起来。
深邃的凤眸凝向那盏诡异的红灯,一闪一闪的魔眼正嘲笑着他的懦弱与可悲。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渴望这个孩子平安无事;居然幻想着等他长大,他会为他做的事。
不,它是孽种,原就不该存于这个世界!
理智与感情的小人拉锯着,如粗沙磨砺着他的神经,丝丝纠结,痛入骨髓,还一个劲往里钻。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言不动任可怕的想像腐蚀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穿着圣洁大白卦的医生走了出来。
本能迎了上去,紧绷的脸部线条透露出渴望,凤眸讳莫如深,看得医生心一颤一颤。“咳咳咳……”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惊恐:“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她丈夫。”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专属的称谓这么美好,不由得柔和了脸上的冷硬。
“病人手腕的伤已无大碍,但是,她的身体很虚弱,刚刚又见了红,有严重流产的迹象。这个胎儿能不能保住现在还很难说,她必须卧床静养,保持心态的平和与愉悦。”将真实情况告知之他。
感觉自己的心像坐云宵飞车一般忽上忽下,如此剧烈波动,起伏不定的情绪是成年后的他不曾有过的。
所处的位置令他的情绪必须处于一条直线,如同活死人一样,没有起伏。唯有这样的冷静他才能应对商场上的风云际会和身边人的处心积虑的算计。
久而久之,他已经学会了放弃所有感情,做一个冷血而理智的人。这样才能爬得更高,看得更远。
齐子姗的出现改变了他既定的思考方式,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放过她,对她心软,给她机会。甚至打算交出自己的心,然而,她一点不珍惜,不止从未接受,还对自己百般防备与怀疑。
他已经强迫自己忘记她与公孙豫皇的纠缠,将自己卑微成一只驼鸟,头埋入沙里,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耐性与底线,逼他不得不做回当初的自己。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惊恐从噩梦中醒来,满头大汗,惨白的脸几近透明。
“姗姗,你别激动,孩子没事,它好好的。”温柔的声音如同天簌,那么远又那么近,令她分辨不出真假。
闭了闭眼,将脸埋入掌心,拼命深呼吸再深呼吸。缓缓抬起头来,深浅不一的蓝与白是记忆中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的味道,浅淡却容不得她置疑。
“姗姗,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关心的话一句又一句那么熟悉,与灵魂产生共鸣。
小心翼翼凝眸望去,熟悉的担忧的脸庞映入眸底,悬在心头的尖刀总算放下。“姐……姐姐……”一把扑入齐蒙蒙怀里,任泪宣泄出她的惊恐与委曲。
拍着她的背,齐蒙蒙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事实上莫名被冷夜阳派来照顾受了伤的齐子姗,至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眼泪宣泄了悲伤,记忆里恐怖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冷夜阳残忍如嗜血撒旦的样子,他甚至误会她的清白,说孩子不是他的。
伤人心肺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一遍遍播放,心揪扯成团。抓住齐蒙蒙的手指甲陷入她手臂里,掐出道道血痕:“姐,我要离开冷大宅,离开冷夜阳,离开那可怕的地狱。”
齐子姗狂乱而激动,一个劲地重复着自己惊恐。说着不切实际,自私而任性的话。沉浸于可怕的画面里,她不能就这么死在恶魔的手里,她一定要保住肚子里这个孩子。
“姗姗,你冷静点,冷静点。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对胎儿不好。”一句话令狂乱中的齐子姗镇定了下来。
稍稍恢复了理智,整个人不再疯狂乱喊,冷静了下来,面如死灰,呆呆愣愣,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
“姗姗,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急切想从她口中探得自己渴望的信息,尽管现在提起那些必定令齐子姗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然而,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死活,她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齐子姗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帮她牵线搭桥,挡灾去祸。
她存在的使命就是助她迈向辉煌,成为她通往成功的踏脚石。
齐蒙蒙的一再追问令齐子姗再度陷入可怕的梦魇里,惊恐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远方,身子剧烈颤抖着仿如风中的落叶,随时随地会倒下。
不顾她的惊恐与慌乱,摇晃着孱弱的身子,语气更加急切:“姗姗,你倒是说话啊!”毫不在乎她的安危,一心只想尽快获取她想要的信息。
被恐怖紧紧笼罩着的齐子姗觉察不到齐子姗的异常,断断续续地将前因后果告知她。
听罢,齐蒙蒙蹙起眉,寻思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其实,齐子姗肚子里的孩子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站在旁边,她看得很真切,冷夜阳对这个孩子有所期待,更因此而转变了态度。事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