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气息沉稳,显然是素养极高的护卫,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家主人说,他是赠公子玉佩之人。 ”
如初张了张嘴,声音凝滞在喉间,良久,才道:“烦劳阁下带路。”
出了客栈,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茶馆前。
“请公子上车。”黑衣男子恭敬道。
如初道了声谢,上了马车。拿出储物袋里的一枚玉佩。
玉佩触手温凉,像一片清亮的叶子,熨帖在掌心。
这是之前墨筝,在霸下神墓里,赠送给她的玉佩。
每每触摸到这枚玉佩,手心里,仿佛融入一滴清亮的水,心弦悄然被拨动。
总感觉,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牡丹花会上,虽然有惊鸿一瞥,但两人甚至连话都未曾说上一句,明明是很难得的一次见面。
每每念及此,如初总会觉得有些惋惜。
马车停在江边。
江边,停着一艘画舫。
翠柳碧水,春意盎然,画舫静谧停在其间,犹如停在一幅画中。
如初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走下马车,进入画舫。
画舫的设置,倒也清雅,非是寻常那般俗气堂皇。绕过重重游廊和雕花门,便进了一个房间。
房内,挂着一方雅致的竹帘。
帘后,一身优雅素衣的男子,玉簪束起一袭青丝,风采翩然,优雅恍如天际流云,坐在帘子后。
他手里拿着茶具,动作如流云,碧绿清澈的茶水,缓缓流入紫砂金的茶杯之中。
一股茶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坐。”
他抬眸看着如初,闲适中,带着股自有的优雅。
如初笑了笑,在墨筝对面坐下。
墨筝很自然地,将一杯茶水,放在如初的跟前,月牙色的衣袖,如同流云一般潇洒,划出写意的弧度。
“是我唐突了些,望你不要介意。”墨筝笑道,“展辰与展翼,都在江北地区,还未回来。便派了名你不认识之人去请你。”
如初捧着茶,一个劲儿摇头。
他能来寻她,她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他呢?
墨筝顿了顿,看向如初:“你可怨我这一月以来,对你避而不见?”
如初的嘴唇,还没碰到茶杯,听到墨筝这么说,连忙放下茶杯,急急澄清道:“怎么会!我知你最近因江北救灾一事,忙的焦头烂额,分深(身)不暇。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顾场合,无理取闹之人么?”
如初的声音里,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焦躁。
与墨筝久久不能见面,她会觉得遗憾。但想着自己在墨筝的眼中,竟是这样一副形象,就难以容忍。
至于为何,没有为何。
她只是忠于自己的内心,不问缘由。
墨筝见她如此急躁,不由微微一笑,柔声安慰:“莫急,喝茶。”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奇妙的力量,如初略微焦躁的脾气,像被清风拂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讪讪地点头,捧着那杯茶,慢慢喝着。
茶香馥郁。
而他的声线,比之茶香,更令人心动。
“听我慢慢说,可好?”他柔声说着,唇畔噙着温柔的弧度。
如初的脸,一点点地变烫,不太自然地点头。
他笑笑,深黑的凤眼,凝视着她:“最近好吗?”
如初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净,点头道:“挺好的。”
墨筝笑而不语。
目光在她脸上徘徊。
见她气色极佳,容色姣好,的确挺好。
墨筝缓缓扬唇,声音里,染着温柔的桃花色:“如此,便好。”
她好,便一切都好。
如初的脸颊,若有漫山桃花交织成霞,也问:“你呢?可好?有没有忙坏身子?腿还好吧?最近天气古怪的很,你保暖时,也不能忘了腿。还有,这个季节千万不能感冒……”
她像打开了话门儿,怎么也说不完。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她有好多事,想向他确认。
琐碎的,像生活的片段,说起来没完没了。可为何,他对自己,就只有简单一句“你过的好吗?”
墨筝轻笑,耐心地听着如初说完,单手支起下颌,自有一股**。
“小夜,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柔弱的男子,三天两头便生病么?”
如初一愣,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言语是如此乏力,哪怕对方告诉她“好”,她亦无法轻易相信。
她希望通过更多的语言,去确认,墨筝的确过的很好。
墨筝淡淡一笑,握住如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心跳,沉稳的,传递到如初的掌心。
回荡在如初的体内。
连着她的心,似乎也跟着共振。
他似笑非笑的凤眼,优雅中带着一股痞气:“可是确认了?嗯?”
“嗯……”
如初眨眨眼,莫名涌起一股心安,她莞尔一笑:“咱们都过的很好呢。”
墨筝扬唇,放开如初的手。
如初不知这究竟是何感觉,她前世鲜少有友人,亦是头一次,与人相知相交到这种地步。
而且,对方还是一名男子。
似乎仅仅是知道对方过的好,自己就能得到莫大的满足和愉悦。两世为人的如初,都无法想象,原来变得快乐,竟可以如此简单。
侍卫们进来布置了一些精致的茶点。
两人一面用着茶点,偶尔谈论最近发生的趣事,竟也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