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玄幻武侠)
如初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
她不相信,云如雅真的蠢到如此地步,事到如今,还来求她原谅?只怕原先云如雅只是容不得她,经此一事后,已对她恨之入骨,怕是不死不休了吧?让她原谅一个,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她死,并且会想方设法害死她的人?
须臾,云如雅缓缓开口,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声音里不带半点感情。
“林氏罚我明日下山,我娘还在家中养胎,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上山时还是好好的,下山时,抬回去的只有一具尸体。”
如初不语。
“今天是五日,我会按你的要求自尽,只求你宽限几天,让我在这月十五自尽,多留几日陪我娘亲。”
“她生我养我十数年,而如今,我只有十日可以还她。”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亦不会将你会武的事,透露给惯清寺……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我这种人的话。我不敢利用这十日,做一星半点对你不利的事。因为我担心,我死之后,你会因此对我家人不利。”
从头到尾,云如雅的声音里,都没有一丝的起伏,平淡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如初饱含深意地看着她。
云如雅真的变了不少。
她不相信,以云如雅的性格,会让这多出来的十日,白白浪费掉。
见如初不说话,云如雅也不再发言恳求,她匍匐身躯,以最卑微的姿势,跪在她脚边。
然后,一下接一下的在如初脚畔磕头。
“你这是在威胁我?”如初脸色顷刻冷了下来。
云如雅一言不发,像是虔诚礼佛的信徒,稽首叩头。渐渐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儿,云如雅的每一次磕头,都是实打实的,能听见额头撞击在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
她的额头,已经鲜血淋漓,一块儿皮甚至生生被她磕了下来,合着凝固的血液粘在地板上,当她抬起头来时,那块儿皮就“撕拉”一声,发出布匹被撕裂的声音,生生给撕了开来。
血肉模糊,不过如此。
她却仿佛,不知痛觉。
直到粘稠暗红的鲜血合着头皮,血淋淋的粘满了一地,血液几乎沾到如初脚边时,如初才缓缓松了口。
“我给你十日。”
“希望,如你所言。你什么都不会做。”
“否则,后果你知我知。”
待云如雅走后,铜雀命人抬了水进来,亲自动手将房间打扫干净,点上熏香,慢慢驱走房内的血腥味。
看见如初疲惫地倚在榻上,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铜雀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说吧。”如初收回心绪,缓缓道。
铜雀嘴巴嗫嚅了片刻,看了眼平静的看不出情绪的如初,还是忍不住道:“恕奴婢直言,小姐不应该放走三小姐的。”
见如初不说话,她便打着胆子继续道:“以三小姐的性格,肯定会利用这十日,对小姐你进行报复。小姐,你……这是放虎归山啊。”
如初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不是在同情云如雅,活了两世,她深刻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但云如雅在说三姨娘时,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文氏。前世她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一心只求大道,并没有亲情这种羁绊。
今世,她入了红尘,染了三千情缘,不知何时起,渐渐有了些放不下的人和事。云如雅的一番话,拨动了她心里从未动弹过的弦,缓缓弦音,震的她心口发颤。
大概是这种情绪作祟,推己及人,她同意了让云如雅回去见三姨娘最后一面。
尽管这看起来,是个相当愚蠢的决定。
“希望云如雅不会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如初望向窗外,夜色更深了。
云如雅是被云家人悄悄送下山的,听铜雀说,那些负责送她回云府的丫鬟们,各个灰头土脸,一脸晦气。
云如雅的事,被惯清寺和云家以一己之力强压了下来,虽然没有在京城内传的街知巷闻,但来惯清寺上香的名流众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会听去一些。相信不用太长时间,云如雅在惯清寺做出伤风败得之事,在名流圈内,就不会是什么秘密了。
就算云如雅不自尽,以她现在的名声,也很难谋得一个好的婚事,对于后宅女子来说,在婚事上断了念想,便是彻底废了。
云如雅出事后,如初兑现了之前的诺言,找了个由头给林氏,将浣碧接到了自己身边。
浣碧是个聪明且识时务的,来到如初的身边后,知道如初不信任她,因此一直在外房做些相对的粗活儿,甚至还会主动替铜雀分担一些重活儿,铜雀没有领情,冷冷淡淡地拒绝了。
“小姐,为何要留下这根墙头草?她既然能背叛三小姐,难保不会背叛小姐你。”铜雀忧心忡忡,道,“干脆给她一笔银子,打发她走算了。”
铜雀并不知道,如初已经打发过浣碧银子了,而且是足足五百两。这已经足够寻常五口之家的百姓,一辈子的生活开销了。
面对这么一笔巨款也不动心,反而坚持要留在自己身边。看来,浣碧想要的,远远不止是银子,至少不是五百两银子。
“她有所图谋也好,反倒能加以利用。”如初道,“浣碧很机灵,知道变通,也很识时务,这样的人留在院子里,能够帮不少忙。”
如初将她和浣碧的关系,定位成双方各取所需的利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