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祁此刻的心情,仿若惊涛骇浪拍在海岸上,浪声滔滔,如野兽撕裂她的心脏,她整个心砰然炸裂。
既然,既然眼前这个女人说君越是她的儿子,又有一个女儿,她和君越长得一模一样,那她是否就是她的女儿?
阿祁忽然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幻想自己和她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一时间热泪盈眶,又深恐她方才说的话是假的,急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看阿祁情急的模样,君仪反而松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道,“可是,这个孩子该是早就死了……”
阿祁怔然瞧着她,幸亏她转过眼去,不然一定看得见阿祁的眼圈像是兔子一样红,阿祁忙问道,“您亲眼看见她死了吗?”
若是这人放女儿不幸早死了,那阿祁便不会是她的孩子,但这对阿祁是什么样的一个打击?
幸好,君仪摇了摇头,否认了这残忍的事情。
“那你如何确定她活不成?”
阿祁回想自己本身,无病无痛且百毒不侵,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死去。
君仪眼神幽转,谈起这件事,她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回想那时,她的身体陷入无尽的疲惫,她本不想将这事说给君越听。
只是君越平时就少言寡语,这次却因为这件事情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还叫她千万不要骗他。
君仪爱子情切,心里几番周折也就决定告诉他。
哪里知道此时的“君越”并非真正的君越,须知身高声音均是不同,她,竟也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孩儿。
“那孩子是为了救母亲而死的……”君仪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阿祁的人呆在原地,思绪却飞远了,她难以想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君仪忽地猛然抬头看阿祁,却见她眼中噙着泪水,她从未见过儿子哭泣,连声说,“都是母亲的错,都是母亲的错!”
“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祁勉强维持声调。
她此刻吧君仪看作自己的半个母亲,虽未确信,但也笃定了半成。
于是君仪慢慢开口说起很久以前的事情,阿祁听后,只觉得匪夷所思,关于自己居然会和这样大的秘密有所相关。
直教人三魂七魄散个精光。
君仪道,“我很久很久以前是巫族的圣女,当然那时候的巫族与现在吴国的巫族并不相同,我们倒也不这样为害世人,这想着有一日得道成仙,倒也愚蠢的很。”
说到这里,君仪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
阿祁却是满目惊异,但见君仪懒懒靠在软榻上,神情慢慢镇定下来。
“越儿,你坐下。”
阿祁搬来一条椅子,端端正正坐在君仪面前,要是随着她自己的性子,她也愿意像是君仪这样懒懒散散地躺着,只不过她觉得君越断然是不会那样做的,所以她也不能随心所欲。
君仪对阿祁的坐姿没有丝毫异议。
君仪款款道,“母亲的身体到现在也不怎么好,其实和当时身为巫族圣女有莫大的关联。”
“那是怎么回事?”阿祁关心道。
她终于瞧出君仪不是天性慵懒,而是说了这许多话,身体已然弱了,没办法才躺在床上的,屋子里的檀香也是助他养生只用。
君仪喘息得很急,大概因为说了太多的话,阿祁静静端详她的脸,发现她脸若飞霞攀云,妙目半睁半合,加之轻轻微喘,吐露口香,还有病态依依,如同西子之姿。
“想当年——”君仪的眼睛仿佛不在看眼前的阿祁,而是在看很久很久之前的光景,她顿了顿才道,“当年我也深深迷入追求长生不老的事情,采药炼丹,误食许多毒物,直到身体虚弱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彼时可以说为时晚矣。”
“唉。”君仪叹了口气,稍做休息,才继续说道,“不过那时候自己倒也不在乎身体了,居然更加着迷,让身体更加虚弱。不过——”
阿祁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有转折,因为如今君仪还活着。
君仪好容易挤出了笑容,她准唇微启,居然哼哼地笑了起来,但想起唯一的女儿死去,这厮笑意凝在脸上,更添忧色,“还好那时候我遇上一个人,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撑不到现在了。”
阿祁心想他要是没有猜错,那人该是君仪如今的夫君,君潇才对。
君仪果然道,“那是多亏了你的父亲,不过现在想来,说不定真的是命运安排,我都已经是那样的人了,却还会喜欢上男人。”
君仪眼中流露出幸福感,直到今日,她也是庆幸的。
“那也很好,多亏有此遭遇,不然世上就不会有我了。”这句话,阿祁是代君越说的。
君仪点点头,却道,“可惜的是,当时我的身体千疮百孔,要想生儿育女,却是这么也办不到的。”
说到这里,君仪的心慢慢沉下去,说到她巫族圣女为何叛族被驱逐,追杀,也只因为她做了一件震惊巫族全族的人,而若非她看上的男人君潇,巫族也不会萧条至今。
真是讽刺!
君仪的眼睛眯的更加厉害,柔弱的眼睛里折射出鹰钩的眼神,有些话,她必须挑开不说。
“但我还是生下了你。”君仪这句话里充满她生为女人的自豪,她十分高兴有君越这个孩子,因为君越确实让所有人满意。
阿祁的脸却沉了下去,因为君仪没有提起她那个女儿,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就是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