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瀑布横挂、瞬间倾倒的水浪,一下将石滩上的人群打了七零八落。只有那些修为比较强的,才能仓皇抵御。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大多数修炼者都难以抗衡。
唯有我爷爷与程克武,几乎在原地未动,像两根激流中的砥柱。抵御住那一波水浪后,我爷爷与程克武破有默契地散开,一边帮助那些受伤的人,一边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
二人刚才的表现也征服了许多修炼者,刚才仓促遇袭,他们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但修炼者毕竟是修炼者,其应对危机的手段,远远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比。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他们分别簇拥在我爷爷和程克武周围,拿出应对之法。
这群越有百来人的修炼者,也是纷纷祭出法宝,一时间光影闪烁,令人眼花缭乱。还有三个一群,七个一组的,经过简单的交流,开始默默结阵。虽然未曾配合,颇有些生涩,但那一个个三才、五行、七星阵,也是渐渐开始有了模样。
阵势前方,则是我爷爷与程克武二人。我爷爷用的自然是那把巫王柳叶短剑,而程克武则是罕见地祭出了傍身兵刃,竟是一把小刺剑。
那小刺剑为细长锥形,浑身哑光,四棱开刃,可刺,可挑,可点,必要时还可以当做暗器偷袭。运用起来颇为灵活,有点像好几年后在对越反击战中大放光彩的三菱军刺。程克武本就以身法灵活、刺杀突袭见长,配合这光芒收敛却机锋暗藏的小刺剑,正是恰到好处。
我爷爷看着己方的阵势,也是略略松了口气。这些修炼者的人员安排,大多是南方局在从中调遣,但地主家里也没余粮,清末明初的百年乱世,已造成许多天才人物的陨落,再加上最近些年的各种浪潮冲击,隐居不出者不计其数,不少名门大派更是封锁山门避世谢客,还有一些强者则是各有任务,镇守一方,能凑来这么些修炼者,也是颇为不易了。
何况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领导他们的是一只绵羊,他们无比脆弱,任意宰割。而将绵羊换成一头狮子,他们却又能激流勇进,百折不挠。
雄兵好练,名将难求,有了我爷爷与程克武这两个领头人,那群修炼者也像是有了主心骨,再也没有之前的慌乱。
这时我爷爷才有功夫看看眼前的对手,然而看到的却只是水下一个模糊身影。
它也不蠢,不然也不会出动诸多调查小组,也没找到个正形。它将大半个身子潜在江水之中,又将周身水流搅浑,以那江底的沙石隐蔽身形。我爷爷只见影影幢幢一个巨大长形身影,怕是有二十米开外,任随江水冲击,纹丝不动。
难怪周围老乡会说它是巨蛇,甚至是蛟龙。它身形当然比不上皇爷庙的那个巨型骨架,但也很是冲击视觉了,十米长的沙船停在它附近,整整小了一圈,跟个玩具差不多。
我爷爷与程克武不动弹,那东西也像是有什么感应,也悬停在水中,敌不动我不动。
一个水中的巨大阴影,与岸上的一群人对峙,居然不输气势。
良久,程克武一声嘲笑,打破僵局。
他抛了抛手中刺剑,一脸笑意地说:“没什么好怕的,难不成那东西还会上来,把我们杀个干净?”
他一边笑,一边抛玩着刺剑,竟是向江水走去。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连刚才还在结阵的那些人,都是面色一变。
江中那东西鼓起水浪,就能将岸上众人拍得蚂蚁般溃散,要不是我爷爷与程克武站出来收拢,恐怕早已乱作一团。
而程克武明知那东西的厉害,却还敢向虎山行,这家伙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倒是我爷爷皱起眉头,他与程克武相处一年,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虽然各自还藏有秘密,但他深知程克武并不是鲁莽之人,相反他的每一次计算都很是周密。
我爷爷握紧巫王短剑,若是现场有什么变故,他必定第一时间响应,照应程克武。
程克武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刺剑在空中一甩,倒捏剑尖,剑柄直直指向那江中巨怪:“你就是那老东西曾兴国说的皇爷?我倒要来领教领教厉害!”也不管它是否听得懂,竟不要命地向江水中跨去。
江中突然点亮两盏明灯,足有碗口大小,再仔细看去,原来是那江中巨怪上浮了一点,将小半个身子露了出来。那露出来的脑袋上尽是虬结骨板,背脊像是一方怪石,黝黑发亮,背上尽是嶙峋骨刺,再加上足有巴掌大的鳞片,看上去就像戴盔披甲的古代将军一般。
那两盏明灯,无疑便是它的眼睛,这眼睛不像人眼黑白分明,而是黄澄澄的颜色,中间一道细长瞳缝,既像猫眼,又像蛇眼。怪就怪在那巨怪明明是盯着一步步走近的程克武,但在场的所有人却觉得自己都被那目光锁定住,有一种莫大压力传来。
程克武已是离那江水不到十米,这点距离,对那水中巨怪而言不过咫尺,而他居然还有胆弯腰捡起一块砾石,在指间虚掷两下,突然瞄准它眼睛处拼力一掷!
砾石有棱有角,而那巨怪不管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将鳞甲覆盖到眼睛上。我爷爷也是为程克武这举动暗暗惊心,手心中都出了一层毛毛细汗,感觉剑柄上都有些滑腻。但他仍按兵不动,他相信程克武,程克武会冒险,但绝不会冒失。
程克武砾石脱手而出,那江中巨怪碗口大的眼睛,也瞬间变化,一条猫眼细线缩成了小小一个黑点。
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