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陌生人说他们来自吴城!
我相信他们。
我说:“你们怎么来了罗布泊?”
高个子说:“我们先去帐篷吧。”
我很坚决地说:“你们要先告诉我。”
高个子笑了:“你不信任我们?”
他笑起来有点坏坏的。我更怕看起来很像好人的人。
我没说话,看着他。
矮个子也从摩托车上下来了,他走过来,替高个子说:“我们来新疆进货,连夜赶回吴城,没想到,跑进了这种地方……”
我打量这个矮个子,他大概二十七八岁,五官周正,甚至有点帅气。
我说:“你们在沙漠上走了多少天?”
矮个子说:“有三天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高个子抢先说:“我叫宫本忍。”然后,他看了矮个子一眼,说:“他叫白沙。”
我又问:“你们进什么货?”
宫本忍很含糊地说:“我们是开金店的。”
我看到,那个矮个子背着一个牛仔背包,看起来很重,难道里面都是首饰?
我带着两个陌生人走向湖边的时候,越来越紧张了。
我有两点怀疑——
第一,如果他们真是开金店的,怎么可能从吴城来新疆进货?两个地方相距至少2500公里,而且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们也不该骑着摩托车!
第二,从他们的衣着打扮看,绝不像开金店的老板。
另外,我有一点担忧——
当初我们结队穿越罗布泊的时候,大家选我当领队,尽管白欣欣总是冷嘲热讽,总归听我的。那些队友的层次相对来说比较高。而眼前这两个人更像无业人员,他们不可能听我的。换句话说,我压不住他们。如果说,湖边的帐篷是我和季风、浆汁儿的家,那么接下来,这个家很可能要被眼前的两个人霸占了。
当时,我真该藏起来,让他们的摩托车开过去。罗布泊就像一片汪洋大海,只要错过了,我们绝不可能再相遇。
可是,我喊住了他们。
我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了,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呢?可能是太久没见到其他同类了,看到他们摩托车的灯,顿时就有一种亲切感……
无论怎么说,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接下来,我只有一件事——保护好季风和浆汁儿。
为了不惊扰两个女孩,我让白沙把他的摩托车也熄火了,他们推着摩托车,跟我一起走向湖边。
我说:“她们睡着了,今天晚上你们先睡到车里吧。”
高个子说:“有吃的吧?”
我说:“有,不过不多了。”
高个子说:“快给我们拿点儿,饿死了!对了,再拿几瓶水。”
我把他们带到路虎和三菱帕杰罗前,说:“你们先睡在这儿,明天再搭帐篷。”
两个人一直朝我们那个帐篷看。
我从后备箱翻出了两个毯子,递给了他们,又去碧碧的车上拿来了饼干和矿泉水。
宫本忍接过去,三下两下就撕开了包装,抓起一大把饼干塞进了嘴里,又灌了几口水。他一边吃一边看了看那几辆废弃的车,问我:“那些车还能开吗?”
我说:“大部分都没油了。”
白沙也抓了把饼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说了声:“谢谢你啊。”
我说:“那我先休息了,拜拜。”
我轻手轻脚地回到帐篷前,并没有走进去,我在门口坐下来,把电击器抓在手里,发呆。
我不可能睡觉了。
我必须为两个女孩站岗。
如果这两个男子是坏人,如果他们想侵犯季风和浆汁儿,那么,我就是她们的第一道防线。
好人,坏人……我感觉自己很可笑。
人往往没有好坏之分,人性中都有善的一面,也都有恶的一面。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特殊环境里,为了生存,为了yù_wàng,为了自己,就算一个好人也很可能突然翻脸,变成一个坏人。
月亮不知道去哪儿了,很黑。
车里的人应该看不到我。
我紧紧盯着那两辆车。
过了会儿,那辆路虎的驾驶室内忽地亮了,又黑了。白沙睡在路虎里,他可能在抽烟。
又过了会儿,那辆三菱帕杰罗的车门轻轻打开了,有个黑影走下来,是宫本忍,他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好了,只要他走过来,不管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我肯定突然站起来,用电击器击倒他。哪怕他是来讨水的。
他看了大概有一分钟,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走到路虎跟前,打开车门,和白沙说了几句什么,最后,白沙出来,换到了副驾位置,宫本忍爬到后座上,把车门关上了。
明明还有车,两个人为什么要睡在同一辆车里?
怕我袭击他们?
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该把季风和浆汁儿叫起来,开着碧碧的车偷偷离开呢?
我强忍着一阵阵袭来的困意,坚持瞪着眼睛。
后半夜的时候,车门再次被打开,有人出来了,他朝厕所方向走过去。过了很长时间,他回来,又钻进了车里。这个人的动作很轻,好像怕吵醒另一个同伴……
终于,湖面,芦苇,那几辆车渐渐呈现出了轮廓。
天渐渐透亮了。
我仰头看看,天空变成了暗暗的蓝灰色,依然能看到星星,其中有一颗贼亮。
依然有风,不过很晴朗。
季风先醒了,她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