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博却不让,道:“我的粥只给燕四丫头吃,你要吃的话自己回家吃去。”
黄老爷道:“谁稀罕吃你上官家的米,我带飞儿去而已,省得被凶神恶煞的人吓到。”
上官博道:“是么?我还以为你的飞儿已经成年,能自己拿筷吃饭呢?”
我趁黄老爷发怒前连忙道:“世叔费心了,您坐着休息吧,我自己去吃好了。”
黄老爷也不想在这点上跟上官博没完没了的争下去,点头让我自己去。屋后间在卧间后面,我要去的话必须要经过上官博所在的卧间。
我咽了咽口水,走到帐边,掀起进入,余光看到上官博就坐在云娘床边,却不敢扭头去看一眼,低着头快步向后间去。
只不过两丈不到的距离,我却觉得好生漫长,尤其是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正冰冷冷地盯着我在看,我几乎都要左脚绊右脚了。
一走到后间,我就双脚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像是走了一路的火碳似的。
这时我听到上官博哼的冷笑了一声——是我笑我吗?笑我胆小?还是笑我丑?
真可恶。
屋后间东西满满堆了一半,我闻到各种药材的味道,光是那些装箱盒具都非常精致漂亮,这些一定都是上官博从帝都带来的,云娘有他细心呵护,一定会好的吧。
小桌上有一盅粥,一摸还是温的,可能是为云娘准备的,但她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我倒了一半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小口嚼着,样貌已被嫌弃,总不能连仪态都还要被嘲笑吧。
粥很香甜,应是小火熬了很久,但我心里却很酸,莫名的委屈。
本来我就一直是个小村镇里头的平凡姑娘,突然之间我娘是曾经的旁都第一美人,我爹是一个什么燕族的族长,身为他们的女儿,仿佛我就应该不平凡,应该有倾世的容貌和与生俱来的本事,我觉得压力很大,连喘口气都要掂量一下似的。
现在总算能体会到夜声曾说的那句“只愿身在平凡家”的感受了。
那时我不懂,夜声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看来许多事情的确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其间轻重。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夜声对我说这话时,我们正藏在郑府,无意间偷听到郑老爷与黄老爷的一番对话,当时郑老爷说了一番话,现在想来应该是我说我爹:
他说当年昆元政乱,如日中天的大族之长一夜之间削族交权,背负一身骂名弃族而隐,独要红颜弃天下……这说得就是我爹无疑,原来他也知道我爹的一些过往。也许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或者他只是知道那位大族长,却没将他与我爹连在一起。
看来当年爹与娘的事,曾也轰动一时。
前厅里上官博跟黄老爷没再开腔,应该是吵累了吧。
“老爷,他们来了。”门外响起宗柏的声音。
我放下勺子,侧耳听着,谁来了?还有人要来么?
“恩。”上官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门轻轻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不只一个人,一个拖脚,一个轻盈。
我悄悄走到间边上,通过这里透过宽到墙头的就帐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厅中的情景,而在厅中却看不清卧间,难怪刚在我在外面看不清上官博的脸,他却一眼就能分辩出我的美丑来,这床帐还挺神奇的。
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宋令箭,另一个,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居然是韩三笑。
他穿着蓝衣黑襟的长襟,整了个一丝不苟的髻,平时到处抖落的碎发也整整齐齐地扶得十分光滑,再加上稍为凝重的表情——简直不是我认识的韩三笑了!
而一旁的宋令箭也穿了件类似的衣衫,长长的头发整齐地整在脑后,两人一站还挺像模像样的——呸呸,我怎么有这想法?
他们安静地环顾了一下华丽的房间,如我刚进来时一样。
韩三笑看到了厅中的黄老爷,扭头朝着宋令箭玩世不恭地挑了挑眉,却遭了宋令箭一个白眼。
我湿了眼眶,宋令箭果真好了呢,就如她病倒那样,皆是悄无声息,不必别人费心,这何尝不是自舐伤口的一种孤独呢?
只见她脸色微有些苍白,但眼神已如平常有神犀利。仿佛这几天的闭门卧病都没有发生过,那天昏倒在地的脆弱也已经重新坚强。我拼命地观察她的脸,还是我熟悉的宋令箭,利落冰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傲气。
“烛火太旺,不利毒势。”宋令箭盯着发光的珠子淡淡道。
上官博的声音离我很近,平静地回答道:“灯罩中的是夜明珠,不是烛火,不会温热。”
夜明珠……我只是说书人嘴里听过,不是稀世珍宝吗,上官博居然拿来当灯使?
上官博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扭头往床边看了看,哎,可惜他是背对着我的,但这背影就已十分非凡。
这时他微俯身抚了抚云娘的额头,轻声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云儿的时候,她才十七岁。我追着白鹿闯进了她的原子,她正蹲在一原子的兰花中间……”
我悄声找了面墙靠住,这样即能看到上官博修长的背影,也能看到厅中情景,但又不会轻易被他们发现。
只听上官博继续道:“她就像个大街上随便可以看到的花女,满手脏泥,老实巴交。”
啊?什么?
老实巴交?这是上官博对云娘的第一印象吗?
“她跟你们说了很多当年的故事,宗柏嘴笨,我想听你们谁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