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其实是有着预兆的,只是拼杀的过程中谁都不会把注意力转变到对手之外的地方。于是这暴风雪便忽如其来,相比于暴风雪,明凯那一撞,就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了,柴胜躺在城墙内部的石梯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明凯那一撞把他撞飞到了城墙里面的上城墙的石梯上,柴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发现暴风雪已经来临,分不清前后左右,上和下都是雪幕和狂风。仅仅借助眼睛,已经很难分辨方位,柴胜知道,自己必须往城门洞里跑,或者跑到民宅里。否则被冻死只是半个时辰的事。
他脱下铁甲,露出下面厚厚的棉服,但这还不够,他摸了摸周围,有一个冻僵了的尸体,他穿着皮甲,那正是他想要的。熟练的脱下皮甲穿在身上,寒冷也稍稍减轻了些,但更主要的则是保证他的手摸城墙的时候不会被城墙上淌下来的血粘住。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柴胜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眼皮也向下塌去。这种时候睁眼睛,眼睛就会被雪糊住或者冻成冰块,况且,睁开眼睛也没什么用,上下左右都是雪,幸亏有城墙替他挡住风,之前站在城墙上的人恐怕都被这暴风吹飞了到了成下了。柴胜很幸运没有直接掉到城里,否则就算他身体再好也会被摔个四分五裂。
暴风雪来临,喊杀声停止了,死亡人数却井喷式的增长,相比于一刀刀的砍,一场暴风雪完全可以让几十万毫无防备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柴胜却没心思去管自己那些剩余的手下,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风雪中,一把刀自柴胜身后出现,那刀上面银光好似水波,正是柴胜的自己宝刀。他听的耳后恶风不善,迅速蹲下,眼睛咧开一道小缝,看着那水银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一刀悄无声息,在呼啸的暴风雪中,柴胜反而有种敌我之间针落可闻的感觉。暴风雪有声音,但敌我之间,只有无声的搏斗。这搏斗,多半就是死。
自己在跌落石梯上的时候这刀便脱手而出,现在落到那个行凶者手里反过来要杀自己,他也实在是欲哭无泪。微微张开的眼皮里的眼仁快速的滚动,极快的瞥了那水银刀一眼,柴胜快速的往下跑,隐没在风雪之中。
他前脚跑,后面也传来下城墙的追赶声。那个人也没有急切的喘气而暴露自己的方位,拳凯上传来的寒冷刺激着明凯的神经,他握紧了手里的刀把,尽管肺叶催促着他大口喘气,但他依然小口小口的从围脖的缝隙里吸着细长的空气,再缓缓的呼出。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另一个人就在他附近,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柴胜。柴胜掉落在上城的石梯上,并没有死,而且他给的人感觉是别人不曾有的,明凯在风雪中紧咬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的牙关打颤。如果柯智治看到他,定然要说他怯战,他没有说错,明凯心底也确实有些怯战。他从攻城战打到守城战,大大小小了打了十多仗,亲眼目睹着一个个同袍死在身边,历经千辛万苦才熬到百夫长,他如何能不怯战?
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但感觉着那个敌人似乎也没有动,明凯越加的感到寒冷了,他也会冷吧。这种冷会冻死人,如果不动,死得更快,可动了,就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明凯的神经越发的紧绷了,渐渐的,他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明凯也猛然醒悟自己如果不动就等于死,他对自己有信心,更不想看到暴风雪后石梯上和石梯下站着两具冰雕。
他卸下拳凯,露出肉掌把拳凯扔到身边不远,陡然,风的流动发生了变化,明凯眯着眼睛,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拳头打在刚才发声的地方。他攥住水银刀,霎时便于那刀冻在了一起,仿佛铜浇铁铸般再也松不开了,当然,他也不想松开。
分不清白天和夜晚,到处都是活着的雪,到处都是肆虐的风。一只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的肩膀,紧接着一刀刺出,这是短刀,出刀极快,快到柴胜来不及反应。柴胜的胸前探出一把刀,上个时辰,那把刀还在他手里握着。此刻,这把刀却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明凯趁着他旧力已泄新力未生之时一刀把他捅了对穿,看着弹出胸前的刀尖,柴胜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鲜血不停的从他的嘴里喷出。不多时,他头一歪便死了。
明凯杀掉他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脚把他的尸体蹬离刀身,他活动活动左手,狠命的摆动自己的右手,着十分危险,如果用力过大,手指头就会像冰柱一样被掰断。然而他依然那么做了,结果很成功,把水银刀颤颤巍巍与刀鞘对了半天才插了回去。之后他飞快的跑到石阶梯上,拖着一个已经冻僵了的人往下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拖,左手摸着城墙,右手拖着那人的衣领,这能防止他掉下去,也能防止自己掉下去。
两旁没有护栏,城门洞里成了明凯唯一的尽头。终于,在历经千幸万苦之后,他终于把柯智治拖进了城门洞子里。
里面勾着一堆火,一些人围着那火堆坐着,大雪侵入了城门洞子的后端,却无法透过城墙和城门。靠近城门的那个地方既没有雪,也没有风,人也很少,大约只有十个人左右。迈过层层叠叠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被杀死,被冻死的只占少数。右城墙冲上来的凤鸣军并没有死脑筋与城墙上的士兵死磕,只是保留了能够保住右城墙缺口的士兵驻守,其他人则都冲到了城下去攻击鲁坎年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