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的前夕总是静得异常。
自从刑场那日以后,南宫紫汐被带下去之后,整整三天,没人来看她,也没人给她捎什么话,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直到第四日傍晚,牢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不认识的衙差,领了南宫紫汐便出去了。并没有将她带上公堂,而是将她带出了府衙,在门口,暗月在马车旁等候。
南宫紫汐什么也没问,默然地上了马车,车轮滚过石板路,滚过石砖路,最后停在铺就着光滑如玉的石板上。
南宫紫汐跃下马车,此时的她已然换了马车里现成的衣裙,由于好几天都没有换过衣服,即便天气不热,一直待在那样的天牢里,终会沾上什么气味。
入宫,自然要仪表得体。
一路上,她什么也没问,暗月也不会主动告知她什么。入了皇宫,暗月便离开了,南宫紫汐跟着等候在那里的宫侍,一步步朝着南宫熙的大殿而去。
议政殿,是皇帝下朝后单独留下大臣商讨国事的地方。
踏入殿内,一股压抑到难以呼吸的紧张感便扑面而来,带着满弓之弦的意味,仿佛只需一点点的外在因素,这根紧绷的弦便会断碎。
南宫紫汐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走到正中央,提裙下跪,恭敬行礼,“紫汐参见陛下。”她已然被罢黜了封号与公主之位,所以只能自称名讳。
“嗯,平身。”南宫熙淡淡出声,目光在南宫紫汐的脸上一扫而过,“你先到一旁。”
南宫紫汐再次福身退到一旁,在走过去的一瞬间,她瞥了眼殿中的情形。
左右丞相站在大殿两侧,墨翊与楚礼也分别站在两边,陈煜不在其列,看来这是一场文官的厮杀,无烟的战争。在后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官员,他们个个低着头,一副即将大祸临头的样子,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南宫紫汐站着的位置恰好是墨翊的身边,瞥了眼他的神情,他也正巧在看她,平静如镜的眼眸让她看不出里面的意思,暴风雨前的宁静已经过去了么?
“诸位爱卿,先前紫汐郡主一事是墨翊的失察,还好后来挽救及时,尚未酿成冤案。今日,朕便收回成命,紫汐依然是昭凰公主。”
南宫熙话一出,底下人没有一个有异议,纷纷附和其“陛下英明”。
而南宫紫汐却有些发愣,直到胳膊被人推了一下,才感觉大脑重新运作,上前行礼道:“昭凰谢陛下。”
居然这么快就还她清白,甚至连审也不审,果然她只是一个因么?过程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
“但因此事,却牵扯出了杀害太皇太后的真正幕后凶手。”
南宫熙的这句话才算进入正题,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后面那些略低一点的官员,谁也不敢抬头,眼睛就盯着自己的靴尖。
南宫紫汐却是偷偷地抬起眼,瞥了眼对面的杨恭,他的眼底虽然隐藏着些许怒容,但面上也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表情,目不斜视,端正地看着他该看的地方。
陆征修见状,上前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正肃道:“陛下,杀害太皇太后的是一名女官,跟随太皇太后十五年,名唤如莉,在太皇太后驾崩之日事件败露服毒自杀。”
“原本死无对证,如莉的家人也被严加盘查,其家人对于如莉所做的一切全无所知。”
陆征修话至此处,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仿佛一根发丝落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就在三日前,臣与墨大人将如莉的家族重新彻查了一遍,竟发现她并非如家之女,而是杨相的私生女。”
这话一出,更是将在场气氛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以一种惊讶的目光很自然地投向杨恭,南宫紫汐也不会例外。
杨恭神情不动,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这份精密的镇定着实令人佩服。
南宫熙也佯做一副讶异的模样,看了眼杨恭道:“杨卿,陆卿此言可属实?”
杨恭这才有了反应,稳步走到大殿中央,抱拳道:“回陛下,确有其事,如莉是老臣二十年前失散的女儿,就在前不久,老臣方才知晓。本想与她相认,却不料她竟谋害了太皇太后。”
杨恭言辞恳切,正义巍然,在提到如莉名字的时候,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痛色与惋惜。
果然是一枚老生姜,不论是对变故做出的应对,还是该做出的表情,皆是恰到好处。
“可是在她曾经居住的屋子里,发现了与杨相之间互通的信,已然被烧了一半。”陆征修说着从袖子里取出几个信封,双手举起,便立刻有人来将此呈给南宫熙。
南宫熙看完之后,神色立刻变得冷意横生,压沉着声音道:“将此信给众臣看看。”
宫侍躬身应下,将信笺送了下去,以楚礼为首,一个个传递下去,最后停在了杨恭的手里。
南宫紫汐不算朝臣,所以她也没资格去看,不过传到墨翊手中的时候,她似乎瞧见了一些,应该是墨翊故意让她看到的。
那信上面不仅仅有对太皇太后的一些记录,居然还有其他嫔妃,乃至于楚莞语的一些情况。看似毫无联系,但南宫紫汐却仿佛可以知道接下来牵扯出的是什么,下意识地看了眼墨翊,见他仍是一派淡然。
“原来一切早已在你的掌控下。”南宫紫汐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低喃,但身边的墨翊,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你干的。”楚礼冷笑一声,目光直盯着杨恭,上前道:“楚贵妃小产原来是你所为,这么多年的皇嗣凋零,只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