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萝原本还打算提议让白姨娘和她一道回府,但一想到白姨娘是歆梦亲口罚到庄子上的,要是提了,说不定歆梦就改变主意不向老夫人求情了,于是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瞧见沈云萝的神色,歆梦心里有数,沈云萝不提更好,提了她也不会答应。此时母亲身子粗重,要是让白姨娘回来,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疾驰,一个时辰后到了庄子。歆梦没打算进去,就让沈云萝在庄子外下了车,看着沈云萝进去了,方吩咐车夫掉头回城。
回城之后,歆梦先去了如意绣坊,在那里待到黄昏,叫上迎夏一同回了将军府。
到了晚上,歆梦换了男装,趁着深沉的夜色,偷偷潜出了将军府,寻了偏僻的小路,一路往南,一直去到城南一座高塔下。
她仰头往上看了看,塔很高,仅凭自身力量要直接跃上塔顶有些困难。这高塔有七层,寓意七级浮屠。先跃上最低一层的琉璃瓦顶,再借力往上攀爬,她是可以做到的。
歆梦先将衣袍的下摆挽到腰间打了一个结,然后开始攀上第一层,继而是第二层,第三层……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她就已经站在塔顶上,迎风眺望着整座繁华的京城。
她伫立不动,任由夜风吹动鬓发和袍幅。良久之后,她在琉璃瓦顶上坐了下来,望着东北方向发起呆来。
那夜在塔上观星雨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可惜她与八皇子回不去了。歆梦如此想着,一阵悲戚从心底浮起,眼窝处涌出一股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边的琉璃瓦上。
她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对自己道:“沈歆梦,你要坚强起来。上天让你重生,除了为自己复仇外,还要你还大商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你绝对不能软弱,不能为了情。爱之事而放弃了初衷,一定,一定要勇敢,要坚强!”
自明天始,铺垫了许久的复仇计划也要开始了。她很期待……
夜渐渐深了,歆梦好不容易缓和了心情,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
她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坐久了有些麻木的身体,纵身跃下了高塔。站稳之后,她没有停留,沿着来路回去。
一路上很是安静,没有遇到夜归的人,直到前方传来轻微的拔剑之声。
歆梦打了一个咯噔,身随心动,飞快地闪到墙边黑暗处,隐藏了自己的形迹。
月光下并排走来五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肩上扛着大刀的胡须大汉道:“老五,你紧张什么,不就是去杀个皇子嘛。”
他们要去杀皇子?哪个皇子?歆梦一惊,屏气凝听起来。
只听见那个被叫做老五的佩剑汉子将剑插回剑鞘里,怏怏地道:“我们要杀的是皇子啊,几位兄长真的觉得没问题?要是朝廷知道是哥们几个杀的,把城门一关,派兵围剿,那、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束手就擒。”
“哈哈哈!”一个走在最中间,明显是带头大哥的人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