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姐妹僵持不下,丁香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场的下人包括沈福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心想自己虽然只是一个二等丫鬟,但毕竟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出面劝一劝不肯低头的二小姐还是说得过去的。否则,老夫人回来了,知道她只旁观,指不定要狠狠骂她一顿。
“二小姐容奴婢说句公道话。”丁香上前一小步,对沈云萝劝道,“老夫人在府里时,最注重长幼次序和礼仪,也最在意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她老人家常对奴婢们说,将军府最让她满意的地方,就是不像别的府上那样兄弟倾轧,姐妹失和,大公子子承父业,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和和睦睦。”
说到这里,丁香对着坐在上首的歆梦颔了颔首,继续道:“今天二小姐跑过来,没问清楚事情原委就埋怨大小姐,大小姐心里当然不高兴。大小姐和二小姐是府里的正经主子,拌拌嘴不是什么大事,但千万不要因此影响了姐妹之间的感情。”
丁香这番话说的极其大气,不但拿老夫人的话来提点沈云萝,指责沈云萝不守长幼次序,不遵礼仪,而且还暗示白姨娘不过是个妾,算不上将军府的正经主子,歆梦和云萝不值得为白姨娘失和,坏了姐妹情谊。
歆梦有些吃惊,心想这个丁香虽然是个二等丫鬟,行事说话却胜过寻常人家的正经主子,难怪老夫人会放心把院子交给她管。看来今天让银屏把她叫来是做对了。
白姨娘身子微晃了一下,脸色乍白,暗暗思忖,丁香这番话里到底有几分代表了老夫人的态度。她又想到,虽然目前的形势不利于她,但是大小姐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动她,可云萝不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大小姐对着干,势必要吃亏的。护女心切的她赶紧给沈云萝打眼色。
沈云萝只好不情不愿地给歆梦行礼:“云萝一时情急,冒犯了姐姐,给姐姐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见沈云萝服软了,歆梦也不想在这个不懂事的庶妹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毕竟今天真正的目标是白姨娘,“丁香说的有理,你我是姐妹,是将军府里的主子,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奴婢非要争出个长短。”
“你说谁是奴婢?”沈云萝瞪大了眼睛,上前便要动手,被颂春及时拦住。
“不是奴婢,难道还是主子不成?”歆梦冷笑一声,目光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剑,直直刺向静立的白姨娘,“莫非我将军府与人不同,别的府上的妾侍是奴婢,将军府的妾侍是高人一等的主子。白姨娘,你说呢?”
白姨娘一凛,连忙跪下,低头垂眸,掩去眼底的不甘心:“婢妾自然是奴婢。”
“白姨娘,你……”白姨娘打断沈云萝,涩涩一笑,“二小姐,你对婢妾好,从来不曾把婢妾当作奴婢,可是这改变不了婢妾就是奴婢的事实。二小姐,你听婢妾一句劝,不要再和大小姐置气了。”
自己的娘亲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沈云萝只好听话地闭上嘴巴,赌气地走到下方右边第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正好就面对着谷连山。
好戏正式开始了。歆梦突然一拍桌子,娇斥道:“白姨娘,你可认罪?”
“不知道大小姐要婢妾认什么罪?”白姨娘装作不解。
身份低微是事实,但她不会让自己永远做妾。总有一天,她会打败赵丹娥,成为沈冀的正妻和将军府的主母。现在,她首先要洗清意图谋害主母的罪名,保全自己的性命。否则,连命都没有了,谈什么当正妻,做主母。
早就预料到白姨娘不会轻易认罪,歆梦一字一字道出她的罪状:“你在薄荷里下毒,意图谋害主母及腹中嫡子,你可认罪?”
“婢妾是冤枉的。婢妾送的薄荷在夫人房中,狗舍的那盆薄荷与婢妾无关。”在狗舍来前厅的路上,白姨娘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只须一口咬定害死飞虎的薄荷与自己无关,大小姐就无法给她定罪。
“还想狡辩?”歆梦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东西带上来。”
只见玛瑙抱着一盆薄荷走了进来,先将薄荷放在地上,然后给歆梦、沈云萝和谷连山分别行了礼。
沈贵从狗舍过来,一直抱着害死了飞虎的那盆薄荷不放,此时将自己的这盆放在了玛瑙带来的那盆的旁边。
两盆薄荷是同一个品种,植株大小几乎没有分别,同样都是枝叶繁茂。但如果把视线移到花盆,就可以轻易分辨出两盆薄荷的不同。玛瑙带来的薄荷种在一个四方紫砂花盆里,而沈贵抱来的薄荷则是种在玉色圆形陶瓷花盆里。
“婢妾送给夫人的是这一盆薄荷。”白姨娘毫不犹豫地指向四方紫砂花盆。
谷连山忍不住叹息。大小姐没有审案的经验,这么明显的区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何况两盆薄荷是当着白姨娘的面放在一起的。
叹息声极轻,却还是传到了歆梦的耳中。歆梦轻瞥了谷连山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并非百密一疏,而是她故意露出破绽,让白姨娘钻进她设好的圈套。待会白姨娘想狡辩也不成了。
“白姨娘确定自己没有认错?”歆梦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似乎想白姨娘改变主意。
“婢妾十分肯定!婢妾认得这个花盆。”白姨娘有意加重“花盆”两个字的发音,睨向歆梦的眸光中藏着一丝得意之色。
歆梦蹙眉:“翡翠、玛瑙,白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翡翠和玛瑙一起点头,异口同声回道:“回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