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娥所说的彻儿,全名叫做沈彻,是将军府里唯一的男丁,乃府里的练姨娘所生。
这位姨娘原本是沈冀麾下一员副将的妻子,闺名唤作练筱奴。早年,练筱奴的丈夫在一场大战中为救沈冀而死,临终前将妻子托付给了沈冀。练筱奴带着三个月的身孕嫁给沈冀为妾,这遗腹子便是沈彻。沈彻并非沈冀亲生的真相,只有沈冀、赵丹娥和练姨娘知道。
练姨娘为人低调的很,深居简出,整日在春晓院里诵经。除了过年过节的日子,将军府里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沈冀在府中时也很少到春晓院过夜。但是沈彻却深得沈冀喜爱,刚满十五岁就被带入军队历练。这一次他跟随沈冀出征,年纪轻轻但骁勇善战,在军中开始崭露头角。
一个月前,练姨娘陪着老夫人也就是沈冀的母亲到五台山拜佛祈福去了。
当下,沈云萝听见赵丹娥拒绝宴请七皇子,垂下眼帘不语,但手里被扭得不成样子的丝帕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怨愤。她相信以她的美貌,一定可以打动七皇子的心,做他的皇子妃。可是不将七皇子请入府中,她哪来的机会接近七皇子,讨得他的欢心呢。
提议被驳回,白姨娘自是不甘,想了想道:“夫人说的在理,可是短时内老爷无法回到京城,自然也就无法亲自答谢七皇子。就算七皇子大度不介意,其他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将军府忘恩负义。将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只怕无人愿意出手相助了。老爷为国出征,是替君分忧。夫人出面宴请七皇子,则是替将军分忧。七皇子定能体谅将军府的难处,京城各府上也只会认为夫人懂得感恩,行事大方得体,光明磊落,不会乱嚼舌根的。”
白姨娘不愧是出身书香门第,虽是庶女,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如果赵丹娥不以将军夫人身份宴请七皇子,倒显得不知好歹了。若真因此得罪了七皇子乃至他背后的皇族,赵丹娥不好在沈冀那里交代不说,还要狠狠记上不胜任当家主母这一笔。
赵丹娥没有急着接话,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撇开伏在水面的茶叶,送到唇边小口喝着。
沈歆梦把玩着腰间的翡翠双蝶玉佩,眸底一片冷意。在听到茶杯与桌面轻撞的声音时,她清了清嗓子,抢先道:“依我之见,救命之恩只以一场家宴作为谢礼,未免轻了些。倒不如先挑选一些贵重之物,以将军府的名义送到七皇子府上。等父亲凯旋而归之后,再将七皇子请到府里,由父亲亲自道谢,这才礼节周全。”
这一番话,既顾全了将军府的颜面,又尊重了七皇子,让人挑不出理来。白姨娘母女要是再纠缠下去,反而显得别有用心了。沈歆梦用眼角余光关注着白姨娘一举一动,果然见她暗中按住了沈云萝。
“如此,就照梦儿说的去办。”赵丹娥觉得歆梦的主意最为妥当,便当即命人去将管家沈福唤来,落实送礼到七皇子府的事宜。
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不等沈福到来,沈歆梦便向赵丹娥告退。回拂云院的路上,她突然想起踏青那日赏花不尽兴,而将军府上的后园里正好就种了几株桃树,便带了迎夏拐往后园,折了七八枝花朵和蓓蕾居半的桃花让迎夏抱在怀里。
出了后园走了一段路,前方一个身材瘦削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另一条路上拐过来。那人正是管家沈福,刚从飞霞院出来。他没有看见沈歆梦,径自脚步匆匆走着。
突然,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拦在了沈福的面前,说了几句话,并将一个物件交给了他,然后转身离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沈歆梦还是认出那人正是沈云萝身边的丫鬟艳秋。她弯起嘴角笑了笑,加快脚步追上沈福。
沈福掂了掂手里的金丝匣子,摇摇头,正要走,眼前又打下一道阴影。
“艳秋,还有事?”一抬头,看清眼前的人,他不禁有些惊讶,但很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大小姐,可是有事吩咐奴才?”
“拿来。”沈歆梦手掌向上,伸到沈福的眼前,一脸笑意吟吟。
好美的笑容!沈福看呆了,半晌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他手里的匣子,连忙将匣子和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双手奉上。
沈歆梦把钥匙插进匣子轻轻一拧,哒的一声锁开了。打开一看,匣子里放着一块精美的翡翠玉佩,上面刻着飞鱼和海浪。她取出玉佩,对着阳光审视了片刻,然后将目光移向沈福。
沈福是聪明人,当即主动禀道:“二小姐的丫鬟艳秋将这匣子给了奴才,说是七皇子昨日救二小姐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东西,让奴才去七皇子府送谢礼的时候将它还给七皇子。”
“是吗?那就好好地送过去。”沈歆梦将玉佩放回匣子,还给沈福,“去吧。”
沈福躬身告退。沈歆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光渐渐冷了。
沈云萝出手真是大方,这出自金石坊的翡翠玉佩没有一千两银子怕是买不下来。如果她不是重活一世,也不会知道萧奕身上只戴一块和田玉佩,正面雕刻着一条脚踏祥云的青龙,背面则雕刻着一个奕字,从不离身。
这种和田玉佩,产自皇家玉矿,由皇宫里最顶级的雕刻师为每一位刚出生的皇子所制,代表了高贵的皇家血统。
以为用还玉为借口,就可以行暗通款曲之实,实在是欲盖弥彰。沈云萝要出丑,她这个嫡姐可不会拦着。
向来,高门小姐与男子私相授受,传出去只会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