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夏笑笑，声音却冷淡：“好，我劝劝，但我不希望，那样的人进了警局，只是关个几天就出来。”洛绍钧帮过她的忙，他亲自来谈，面子总要给的，但裴爸的伤，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小混混们三五成群，背后有靠山，若是关进去做做样子，裴爸这伤不是白打了。他们是人民公害，不给点教训不长记性。
有些行规不便点破，洛绍钧心里门儿清，点点头道：“上面下了决心要肃清，这些人抓起来，几桩案子加起来，没个三五年出不来。”
裴凉夏哼了哼声，视线一瞥，落在角落的小芙蓉身上。黑子那个人木讷，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样了，若即若离的。裴凉夏很久没看到她了，只听说现在她不干线人了，在珠宝店当实习生，学习鉴宝。这次她跟了洛绍钧出现，裴凉夏有点儿奇怪，看了看洛绍钧。
洛绍钧注意到裴凉夏的视线，轻咳了一声，目光有点儿不自然。“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祝你父亲早日康复。”
裴凉夏在小芙蓉跟着出去时，叫住了她。“你跟黑子是怎么回事？”她小声问。实在不是她想多管闲事，但黑子跟了她那么久，她把他当兄弟一样，兄弟最近心不在焉，她能装作没看到么？小芙蓉没出现也就罢了，看到了总要问一问的。
小芙蓉还跟以前一样酷，冷冰冰的。“分手了。”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是追着走廊那道健硕高挑的身影的。
裴凉夏明白了什么，嘴唇抿了抿，松开了手。有些人，不是你想要抓住，就能抓到手心的。有些忙，不是她想帮就能帮的。
日子接下来又是平静的过了几天。裴凉夏做了产检，医生说她太瘦，要加强营养。顾老爷子知道了，到处找人弄孕妇良方来给她进补，不过吃来吃去就是不见长肉。杨秘书瞅着坐在庭院发呆的裴爸道：“凉夏的心事在裴先生那里，裴先生不笑，凉夏哪里有好心情。心情不好，吃龙肉都没用。”
周擎恰好过来，听到杨秘书半截子的话，问道：“谁心情不好了？”
杨秘书对着裴爸呶呶嘴，裴爸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看着树梢，半天不动一下，好像他自己也成了一棵树。他几乎每天都那样坐着，若是下雪了，没有人叫他进来的话，他就能变成个雪人。叫他进了屋子，他也是坐在廊下，盯着天空。
他很多的时候就是对着一样东西发呆，以前他还雕刻下木马，或者逗逗猫，现在什么都不做了，对着他说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周擎看到裴爸，眼光马上变得古怪起来。顾非池的秘密就是他的秘密，关于裴爸，关于荀眉……他拧了拧眉，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现在裴爸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苏醒了，现在的他，就在极度的沉默中，他们个个都捏着一把汗。
裴凉夏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看到周擎道：“过来找老爷子吗？”
周擎“嗯”了一声，看到裴凉夏那露出的手指跟鸡爪子似的瘦尖瘦尖，有点儿难受。初怀孕的时候，她能吃能睡的，他们还笑话她以后要变成个大胖子，现在她哪有胖子的影子。她也不爱笑了，愁眉不展的，谁都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难怪顾非池发愁。
“对了，圣诞节快到了，我们凑一起热闹一下怎么样？”
“你都多大了，还凑小孩子热闹。”杨秘书是个古板的人，听说要热闹，泼了盆凉水下来。周擎说的热闹，早几年可没少玩。那几个少爷玩成一堆，在家里开通宵派对，早上过来一看，宅子里跟龙卷风过境似的，周擎每次喝得最凶，有次醉倒在壁炉那边，差点被烧了头发。
“顾非池那边还办年会呢，哪有那个闲工夫。”裴凉夏怏怏着说，走到裴爸那边将切好的橙子放在桌子上。但裴爸看都没看一看，还在盯着那棵树。裴凉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光秃秃的石榴树，连一只麻雀都没有。“爸，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她，裴凉夏讪讪的走了回来，赫然发现周擎还站在廊下等着她。
“不是去找老爷子的吗。怎么还在这儿？”
周擎笑了下说：“跟老爷子谈完了。”
“这么快？”裴凉夏惊讶的说。周擎跟老爷子是忘年交，但这些天，她也明显感觉到他来见老爷子的次数少了，而且交谈的话也很少。
“公司已经交给顾非池去打理了，没什么事情要跟老爷子报告的。”周擎盯着裴凉夏，沉默了会儿，忽然说，“过完这个圣诞节，我就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儿?”裴凉夏很是莫名。
周擎嘴角往下撇了撇，露出一抹苦笑。“凉夏，我说，你什么眼神啊。我整天在你面前晃，但我也是有家的，我家还很牛，我当然是回家了。”
裴凉夏怔了下，恍然明白过来。顾非池跟她提过周擎的家族，这些年，他一直跟在顾非池身边，她一直奇怪，他怎么好好地周大少爷不做，非要跑到世爵来做个总裁特助。
“你家里催你了？”
“嗯。”周擎看了眼裴凉夏鼓鼓的肚子，“你们顾四代都要出来了，我家能不急么。”
周擎也三字头了，男人三十而立，那么大一个家族，也是需要他回去尽责的时候了，哪能再容他在外面给别人卖命。裴凉夏点点头，往屋里瞥了一眼：“你过来，是跟老爷子说这事儿？”
周擎顺着她的目光往内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