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幼小的平儿哄着他睡觉,易儿和靖儿拿着笔临窗写字,皆是岁月静好的样子。我道:“这才是淑妃的高明之处。那日我已将皇上打动七八分,她若是劝皇上直接处置了我,难免让皇上觉得她心狠。所以她将我禁足,不教我见到皇上。我人不在,她再做什么说什么,都方便很多。”
“竟是这样,”方由一笑,“咱们这淑妃娘娘,真是厉害。”
我抱着平儿笑道:“是啊,和她一比,温泱妃都显得可爱了。”
宫中很快传来消息,近襄侯夫人萧琳经过数名御医联手诊治,仍然没保坠中的孩子。萧琰大怒之下,罚我一年年俸,不许我走出未央宫半步。
我听过只是笑笑,然而没了年俸,很快未央宫上下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我将自己的首饰头面拿出,让方由换些银两,勉强度日。就这么过了两三个月,差不多到了深秋。
上林苑褪去了绿色,化成了枯黄和火红。枯黄的枝头,火红的枫叶,像是如今的我和淑妃,一个正萎靡,一个正灿烂。
她的儿子落地很久,萧琰一直顾不上。终于在百日的时候,赐了名字,听说唤作昭昊。昊字,意为博大无边,无穷无尽,淑妃这心胸,越发了不得了。
十一月份的时候,按照往年的例,银骨炭该分下来。但是如今我落魄,宫中的人何等势力,多方克扣之下,到我手中的三五日都不够支撑。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主子失势,最先倒霉的是底下的宫人。我让方由四处看过,他们炭少也罢,竟连过冬的衣物都紧缺。
“娘娘还不打算解了自己这困境?”方由有些耐不住了,她道,“再这样下去,底下的人恐怕就要冻坏了。”
我抱着一个半暖的汤婆子,道:“我那边有些积蓄,你拿去交给尚宫局的郑尚宫。以她的为人,一定会按数补给我们。”
她找出那些积蓄,又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娘娘还是快些想法子解套吧。”
我笑笑,道:“不急,再等等。”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侧首望向太液池,她旋即明了,道:“娘娘是在等清心殿那位。”
我颔首,默默道:“她若还有些心,也不枉这么多年的情分。若是……那便真是我瞎了眼,错认了人。今后各走各的道,全作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