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子,父母之死都不关心,却在这里唇枪舌剑,未免太诡异了。
就算皇家无情,也不应该无情到这程度。
欧阳宇凌的云淡风轻让欧阳锐奇和欧阳华林都有点把不准此时他心中在想什么。
他们要阻止欧阳宇凌进宫,就是因为心中对他的忌惮,可是他还是来了。欧阳锐奇哪怕准备无比充分,也想好了若是欧阳宇凌来到,他要怎么让欧阳宇凌除了奉他为皇,无法提出异议。
可是,欧阳宇凌的心思,他完全猜不到,自己还伪装出父皇死后的悲痛,他连悲痛都不屑于伪装,因为他足够强大,他不怕别人说他怀有异心,甚至不介意别人说他是孝还是不孝。
面对一个这个内心强大,在西越人们心中地位又不弱的人,他自己先失了几分底气。
不过,他到底是枭雄,能毒辣到将亲生父亲于不动声色之间逼死,能将兄弟的命不当命,这样的人,哪怕失去一两分底气,也是绝不可能放弃,更不可能认输的。
他看着欧阳宇凌,声音冷锐地问道:“父皇母后殡天,现在朝中群臣无首,五皇弟有什么高见?”
欧阳宇凌轻嗤一声,道:“谁爱当皇帝谁当,与本王有什么相干?本王不过是来看热闹的!”
这是什么话?
帝后同逝,举国大悲,太子叛乱,宫中巨变,他他他竟是来看热闹的?
有这样看热闹的吗?
此时反倒成了单纯的皇子口舌之争,所有的大臣都没有接腔,一些是不敢在此时做出头鸟,一些是有点弄不清情况,还有一些是因为帝后之死而心生悲痛,当然也不乏此时想要依附哪个皇子急于为自己寻找出路而在观望的……
朝堂气氛诡异。
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有个人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窦樰椽在“说明缘由”之后便一直在那里没有退下,当然,也是因为很快欧阳宇凌出现了,她不愿意退下。
但是,欧阳宇凌从出现到现在,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却连半片眼角也没有给她。
那是无视,也未尝不是因为一份鄙夷而生出的视如不见。
她愿意欧阳宇凌恨她怪她怨她,哪怕骂她打她甚至动手杀了她。
可是没有,欧阳宇凌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才是她内心之中最惶恐最悲哀的。
她心里明白,欧阳宇凌是不会相信太子叛乱的,但他却云淡风轻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难道他接受现实了吗?那个死在她面前的是他嫡亲的皇兄,是他一直扶持的太子,他真的不恨她不怨她吗?
欧阳宇凌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在大殿前方靠左边的柱子上一靠,双手交臂于胸前,眼睛半睁半闭,真的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欧阳锐奇很快释然,欧阳宇凌自己不愿意当皇帝的心是天下皆知的,既然欧阳宇擎已经死了,他想要扶持的太子已经没了,所以他心里觉得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了?
如果这样,他应该不会坏自己的事。
欧阳锐奇清了清嗓子,道:“朱大人的提议甚有道理,本王虽然德才菲薄,但国难当前,身为皇子,本王又岂能不担起这份责任?不过五皇弟的意见也是很有道理,国之君登基,又岂能太过儿戏?各位对此有何高见?”
王国刚出列道:“殿下,依臣愚见,明日便是黄道吉日,殿下宜先登基,而后为大行先皇和先后后殡葬。”
他是贵妃左思娴的表哥,自然是齐王一党,齐王早一天登基,左思娴便能早一天成为太后,齐王一党也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此时那些太子一派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太子身死,他们说什么都是白说了。在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时,中书令卓玉刚突然越众而出,他的脸上带着一份视死如归的从容,大声道:“历来皇位更替,若有太子,便当太子继位,现既然太子已经身故,皇位也应该立嫡,现有五皇子在此,皇位似乎轮不到齐王殿下!”
其实不是没有人想过,若是英王殿下肯登基为新皇,他们必然忠心拥戴,毕竟,英王殿下的能耐在西越简直是神迹一般的存在,有这样一位惊世绝艳的皇帝,西越何愁不强盛呢?
他这一说,立刻有四五人出班道:“臣附议!”
这些人都是太子一派的,知道欧阳锐奇若是登基,他们必然也就是个死,不如借卓玉刚的提议,搏一搏。
再说,他们既然忠于太子,也不愿意齐王登基,因为他们根本不信太子叛乱!
欧阳锐奇面色大变,他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这个卓玉刚好大的胆子。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便想立刻下令将卓玉刚斩于当地,区区一个三品官,竟然敢在这里拆他的台。
但是,卓玉刚提议的是英王欧阳宇凌,而欧阳宇凌亦在朝堂之上,他眉眼间带着一股阴冷的杀气,看向欧阳宇凌,皮笑肉不笑地道:“五皇弟怎么说?”
欧阳宇凌淡淡地道:“卓玉刚其罪当诛!”
欧阳锐奇听了这话不禁心情大快,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道:“哦?”
欧阳宇凌清浅地道:“整个西越,谁不知道本王只会玩,只想玩,只愿玩?可一顶大帽子扣在本王的头上,本王就非得放弃玩,****批阅奏折,夜夜殚精竭虑,劳心劳力。西越八州,大小事务,必然让本王烦不胜烦。提议之人要将这天下最最无趣,最最可恶,最最无聊,最最辛苦的事压在本王头上,岂不是其罪当诛?”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