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用嘴将针刺入我的胸前,接着又叼起一根,连续四根,已经筋疲力尽,但是,随着针刺在我身上,我竟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轻松。”
他却已经无力,更是连说话也没有了力气,断断续续地道:‘医书赠你,针传有缘人,我师兄……’说到这里时,却突然没了声音,我见他双目惊惧,也是吓了一大跳。
“我忙问道:‘是不是你师兄害你?’他却不回答,我心中惊疑,忙凑近了细看,却见他早已经没有了气息。那时候针还插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应该要过多久拔,只好胡乱一手搙了下来。我用磁瓶中的药救治了那农夫之后,请了几个人把他埋了。之后,我便离开了那个村子,之后寻了一个客栈住下,翻看医书,不由大喜过望,那本医书所录的药方病例,都是极为精辟精准。”
“那人说他不曾潜心学习,要不然必然能成为一代神医,看来的确是这样。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最后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我潜心学习医书中的内容。医术精进,后来名扬一方。因为治过不少奇难杂症,很多人称我神医,后来更是被推荐进宫,成为御医,成为御医院医术第一人。这一切皆是那不知名的人赐予我的,所以,我谨记着他的话,为金针银针寻找有缘人。”
“但这么多年过去,却连一个会针灸的人也没见过,更不要说精于此的人了。后来我的心便也淡了下去,既然有缘人难找,那一切都得看个机缘,因此将这两套针留于妙手医馆之中,你倒是成了那第一个有缘之人。”
顾汐语没料到这两套针的来历竟然是这样,几十年前的一次偶遇,她居然还算是第一个有缘人。她看了看邵丁山,轻轻摇了摇头。
邵丁山见她若有所思,不由奇怪,道:“小姑娘,你是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摇头?”
顾汐语道:“老人家,我是在为你可惜!”
“怎么这么说?”邵丁山哈哈一笑,道:“我能有这样的奇遇,已经是得天之造化,你却为我可惜,难不成你觉得,这还不算奇遇?”
顾汐语道:“当然是奇遇,老人家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但是,还不是特别的好。”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人家,你的气脉堵塞之症应该是先天疾病,是吗?”
邵丁山愕然:“你怎么知道?”
顾汐语道:“老人家得那位无名之人出手,已经治好了大半,可惜他为你治病的时候,一是力气已衰,所以施针无力只能用嘴唇,所以不如用手那么精准灵便,二来,那人未及完全施针,便与世长辞,所以,只为老人家治了一半的病。虽然这已经让老人家轻松舒服不少,却没有根治。”
邵丁山目光微动,看着顾汐语,面前这个姑娘这么瘦小,身量都没长成,站在这里侃侃而谈,说的却似模似样。他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道:“小姑娘的猜测没有道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根治?”
顾汐语道:“老人家,你还记得当初他是在哪几个地方为你下针的吗?”
邵丁山回忆了一下,在自己身上,胸前四处点了点,肯定地道:“就是这四处!”
顾汐语点了点头,道:“果然是眼光独到,可惜,没有拔针之力,治气脉堵塞,他的针下针位置很准确,但是,你自己拔针匆忙,却没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另外,他少了一根长针!”她想了想当时的情形,又摇头道:“即使他有那长针,也没办法施针,所以,这也是老人家的运气不到!”
邵丁山刚才只是有些错愕,这时候却是一脸震惊,道:“长针?”
顾汐语点了点头,解下自己腰间的那套银针,道:“这针共八根,治一般的病症倒也够了,但是,若是还能有一根一尺五寸长针,那便完整了。”
邵丁山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顾汐语面前,失态地道:“一尺五寸长针?”
顾汐语不知道自己这一句很平常的话为什么让这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这么激动,不由道:“是啊,怎么了?”
邵丁山抖着胡子道:“小姑娘竟然像亲眼所见一样,这套针中当时是有一根长根,不过,那针太长,在针袋里弯曲三四下,我当时没有留意,后来才看出来。”
顾汐语大喜,道:“针呢?”
邵丁山摸摸胡子,道:“我拿出来了。”
顾汐语撇撇嘴,道:“老人家真是小气,既然要寻找有缘人,为什么又要偷偷取掉一根?这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程子越见顾汐语说自己师父小家子气,忙道:“小姑娘不可无礼,我师父自然有他的想法!”
顾汐语不客气地道:“这套银针最关键的就是那根长针,被你师父给抽掉了,那别人得去,效用大打折扣,还说不是小家子气!”
邵丁山哈哈笑道:“小姑娘天真浪漫,快人快语,倒也没什么。但是,说到小家子气,小姑娘可冤枉我了!”
顾汐语见他笑呵呵的毫不生气,心中对他也生出几分好感,便道:“那你把那长针抽掉干什么?”
邵丁山道:“在妙手堂西边那条街上,有一个乾宇拍卖行,专门拍一些奇异的东西。三十年过去,我没能为那位无名之人找到有缘人,便想着也许是此求彼有两不知,于是将那长针送去拍卖行去了。”
顾汐语一怔,邵丁山能这么用心于当初那无名之人的临死之托,倒也是个品行不错的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