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玦面无表情,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般,声音干硬地道:“她说,在医岛上,她在我眼中不如一株草药,而在他的眼里,她却是块瑰宝,她宁愿和他一起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不想在医岛上独守空房。”
顾汐语叹了口气。她是女子,有些明白他的妻子说出这句话来是怎样的心情。一个长期被冷落,被无视,被一个事业心太强的丈夫忽视的女子,在另一个对她很好的男子面前,很容易就沦陷了。
雪山飞狐里苗人凤的妻子岂不就是这样吗?
云玦空有一身医术,却不知道治疗他妻子的闺怨之病,以至于妻离子散。
云玦失神地道:“明明是个软弱怕死的混蛋啊,她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看到他对我跪地求饶的样子,我实在难以相像世上竟然有如此没骨的人。”
如果对方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也许他会服气一些吧?
“我真想杀了他们,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带回了我儿子。那是我玄青羽的儿子,怎么能让他流落在外?”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性情大变。其时,西山别院的人来去自由,也有不少人混入岛上,更有不少人离岛而去。东方慕卿知道我的伤心事,给我出主意,当初我们寻到医岛,图的就是一个清静,现在西山别院一片混乱,医岛的清静也已经不再。难道要继续这样下去?不如想个办法,把医岛封闭起来,真正与外面隔绝。”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若不是当初医岛上来太方便,那个人也不会拐跑我的妻子。我宁愿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我将西山别院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告诉他们我将封闭医岛,岛上之人终生不得出岛,以后也不会再有人上岛来。若是不能接受的,现在就可以离去。”
“留下的人并不多,都是些在岛外有仇家走投无路之人,或者看透了世情,想过简单平凡生活的江湖人。我在岛外设置了阵法。医岛平静了一段时间,直到二十几年前……”
云玦刚才平静如水,冷硬如铁的脸色又轻轻抽搐了一下,现出一片痛苦之色:“我的儿子长大了,他居然问起他的娘亲,我不能瞒骗他,告诉他他娘在岛外。他非要出岛寻找娘亲,那时候,他已经习得我的医术和武功,年轻人想要出去闯闯,我并没有阻止的理由。他和我一样,认识了一位姑娘,并把他带上了岛,那是我的儿媳,洛轩和芊叶的母亲。”
“他们回到岛上之后,我儿子绝口没提他的母亲,只是和妻子安心在岛上住了下来,那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但是奇怪的是,她不知道何时竟然中了毒,那毒竟是只针对孩子的,他的妻子生下洛轩,自己的病倒是好了。洛轩便先天不足,胎中带毒,活不过十岁,几乎耗尽我全部的心血来为他解毒。”
“第三年,洛轩两岁的时候,我又添了个孙女,芊叶。那时候我出岛去寻找通心幻藤,这是治洛轩病体的一味主要的药。等我回来,看见的却只是两座坟和两个病弱的孩子。原来我离岛的时候,有人破解了阵法,闯入鬼医岛,杀了我儿子儿媳,是我儿媳把洛轩和芊叶藏进密室,才保得他们的性命。”
“是东方慕卿及时赶到,才杀了那闯岛之人,但我儿子儿媳却已经死了。也是从那次之后,我心性大变,再也不会对流落岛外的人施以援手,但有近岛三里者,都必然驱逐。但凡再有闯阵之人,更是绝不放过。”
他幽冷地道:“东方慕卿比我更狠,他把那些人喂上毒药,让他们回到陆地再病发,死得凄惨无比。这么一来,医岛便被外人称之为鬼医岛。其实鬼医这名号的得来,又岂是云玦之功,也少不了东方慕卿的功劳。”
说到这里,唇角还掠上了一丝自嘲,呵呵冷笑几声,才道:“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东方慕卿的毒术,并不比他的医术差,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显露过。”
其实这点顾汐语已经知道了,能制造出让人闻之色变的瘴母,能把一整条河的河水变成毒水,那份能耐,实在叫人想忽视都难。
云玦过了一会儿才简单地道:“幸好老天保佑,我治好了洛轩的病,但却也再次意冷心灰,我讨厌救人,也讨厌杀人,在岛外重设阵法,并以五年寿命为代价,设置禁制,让医岛真正与外隔绝。”
“直到十二年前……十二年前……七年前,我突然练功走火入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分明说到十二年前,却不说下去,反倒跳到七年前走火入魔,同样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不但语焉不详,还很虎头蛇尾。
顾汐语心想,真没这么聊天的。不过,他提到伤心往事,心中悲中有伤,恨中有痛,她也不能去问太多了。
云玦突然又道:“仙兰紫雾丹,是我此生最得意的作品,我只研制出了三颗,因为药太难找,药引更是可遇不可求。你既是为了仙兰紫雾丹而来,看来你要失望了。”
顾汐语有些探究地看了云玦一眼,就算他是玄青羽,就算他真没有仙兰紫雾丹,他似乎也没必要把他的来历这么详细地告诉自己?因为不管是玄青羽,还是鬼医云玦,在这个岛上,都是绝对权威的存在,不必对她这个外来的小丫头这么客气吧?
是因为她帮了他的大忙?
似乎也不像,这中间甚至涉及到他的妻子被别人男人拐走这种男人羞于启齿的事,他都能对她说出来。
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