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叹道:“要么叱咤风云,要么落寞如斯,后宫的嫔妃,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宁妃没有言语,只是靠着桌角,望着茶水里浮浮沉沉的菊英出神,许久才说:“没有,除非你甘心被人踩在脚底一辈子,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是愿意踩着你的身体,还是愿意踩着你的尸体呢?”
雪雁目光微垂,怅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宁妃的车辇里顿时陷入静寂之中。
皇帝的龙辇上,萧珺翻阅着手边的奏折,看一本丢一本,脸色越来越难看。
清辰平静的坐在身旁帮他收拾着,耐着性子将地上凌乱的奏折重新叠好放回原处,偶尔有几个字落入眼中,全都是指责她包藏祸心,掩袖工馋,践元后而阴图后宫之嬖,好像她成了妲己褒姒祸国殃民之流。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奏折重重一摔,怒道:“皇后失德自戕,朕未追究其罪行已经是格外开恩,可居然还有人想借题发挥,朕若因此治你的罪,那就必然是砍头的死罪,连让你悔过的余地都没有,他们这是在逼朕,朕最讨厌被人逼迫!”
看着皇帝铁青的脸色,清辰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递到皇帝手边说:“皇上,外面天气太热,千万不要动怒伤了龙体。这些折子既然是参奏臣妾的,那可否让臣妾也看上两眼?是臣妾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给皇上惹了麻烦,都是臣妾的错。
臣妾知道,太监宫女自戕,尚且会连累家人治罪,何况是大乾的皇后,这样子去了,也着实有损皇家的颜面。
所有人都知道,臣妾去了一趟冰泉宫,皇后就自尽了,可不就会误认为是臣妾逼死了皇后吗?况且皇后胭脂里被人下毒的事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谁又会想到,是皇后娘娘召了臣妾去问话呢?如今看来,不知道还好,若是此事也宣扬出来,怕是这罪名,也会戴在臣妾头上。”
“这事怎么能怪你,这些东西你若想看,尽管看好了,不过朕还是觉得你不看为好,免得气恼伤身。”皇帝端起手边的茶饮了几口,平复了下情绪又道:“不管你对皇后说了什么,她若识大体,自可以着人来禀报朕,让朕为她做主。早知道她会如此,朕当初又何必存那一念之仁?”
清辰拿过桌上的一本折子细细看着,淡淡道:“臣妾并未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就事说事而已,倘若真有什么不当之言,当日喆月自尽之前,也必然会如实禀报皇上,可是她却只有一句,说臣妾逼死了皇后,不过是临死之前不甘心的挣扎污蔑罢了。”
皇帝目光闪了一下,慌忙握住她的手道:“辰儿,你别多心,朕并没有疑心你的意思,只是气头上赶出来的话而已。朕知道你不会这么做,逼死皇后,眼下与你并没有半分好处,反而会像现在这样,让你陷入困境。”
浅浅舒唇,清辰无所谓的转了话题,轻声劝道:“皇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呢。臣妾想着,这几天因着皇后大丧,皇上没有上朝,也就没有给一些人陈情的机会,等到了行宫,皇上怕是还不得安宁,臣妾只求皇上,不管如何,都不要动怒生气。”
萧珺也知道,如今这堆积如山的奏折,若是没有个交代,朝堂上的许多人,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看见她这澹然沉静的样子,忍不住苦笑道:“他们这都要闹翻天了,你倒是还能沉得住气。”
“臣妾沉得住气,是因为臣妾问心无愧,若真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皇上也无需为难袒护臣妾,臣妾相信,就算皇后身边伺候的奴才,也必然有心思纯正之人,大不了到时候臣妾与他们对质便是。”她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奏折。
萧珺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细细一忖,便双手垫在脑后合目道:“气的朕头疼,朕要休息一会了。”
皇帝小憩了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见她还在看着手里的折子,且看的津津有味,还给分门别类的分了几堆。
皇帝不解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这还是什么好篇幅,让你看的这样专注?”
清辰指着桌上的奏折说:“皇上,臣妾觉得言官李大人,孟大人和赵大人,他们几个应该是比较擅长写赋之人,他们骂臣妾,辞藻华丽,言辞犀利,若臣妾真有其罪,那说的可谓是入木三分;
而礼部的陈张两位大人,应该是比较擅长写诗之人,他们骂臣妾,对仗工整,句句押韵,且引经据典,隐晦曲折,可谓是博学之人;
而工部和吏部的赵王孙三位大人,就是比较圆滑之人,虽然看上去是在陈述臣妾的罪名,可是终究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不像言官行事那样猛直。
其余的臣妾还没看,不过臣妾也看到了,皇上的朝堂上,确实有不少有才华之人。另外,臣妾也没有想到,这后宫尚未辨明真相的一件事,居然能有人煽动这么多臣子来打压臣妾,不可谓不让臣妾佩服。”
萧珺先是对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去研究谁擅长什么,及至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忽的就沉了下来问:“你是怀疑有人朋煽朝党,刻意与你过不去?”
清辰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道:“这些奏折臣妾虽未看完,可也已经看了大部分,里面的言语都是在说臣妾如何狐媚惑主,倚仗皇上的恩宠骄奢善妒,狭隘不容人,可是对于臣妾是如何逼死皇后的,要么闭口不提,要么含糊其词,说到底,后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