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蹙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难忍,洗漱过后才觉得清明了些,边往外走边说:“先帝窖藏的老酒果然不凡,酒味醇香,让人欲罢不能,可这后劲上来也真是霸道。”
福泉跟着皇帝去上朝,出了门才说:“这若是在皇贵妃宫里,皇上怕就不会这么贪杯了,皇贵妃必会节制着皇上。”而不是一个劲的劝他多喝几杯,后面这句福泉没敢说出来,萧珺却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皇帝抿了抿唇没有言语,上了龙辇,半路又吩咐道:“朕下了朝要去栖凤宫用早膳,你着人去给皇贵妃传个话。”
“是,奴才知道了。”福泉忙应着,吩咐小五子去传话。
昨天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清辰已经听说了,今晨小五子来传话,清辰问明白了缘由,不禁有些气恼。
云岚见她脸色不好,便轻声问:“娘娘可是生气了吗?如今娘娘有孕不能侍寝,这各处的人都在蠢蠢欲动,各显神通的到皇上面前去献媚,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她们是不会错过的。”
“后宫嫔妃需要安抚,皇上去各处走走,她们忙着争宠,也就不会老盯着我,想要害我的孩子,这点我不是想不明白。可皇上也是的,居然醉到不省人事,本宫若是为此罚了贺婉仪,必会有人说本宫善妒不容人,若是不罚她,以后人人效仿,岂不反了她们,什么下九流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云岚见她恼了,忙劝道:“娘娘别生气,不是还有静嫔吗,这些事情交给静嫔去处理就是了。皇上等下要来用早膳,娘娘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看准备的东西可还好?”
本不想管他,可还是扶着云岚的手出来,细细看过之后又吩咐说:“皇上每次醉酒,之后都会胃口不好,小米粥养胃,再。”
云岚知道她还是心疼皇上,便让锦秀和沁雪在屋里伺候着,自己亲自去煮粥。
萧珺下来的时候,见她正站在桌前忙活着,便笑道:“还未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本来没什么胃口,这会子却觉得有点饿了。”
“臣妾宫里又没有什么雪霞羹,不过就是家常的饭菜罢了,有什么好馋的?也难怪皇上会吃腻了,跑到人家那里酒足饭饱酩酊大醉,然后醉卧美人膝,真是快活的不得了。”清辰不行礼,也不管他,只让锦秀和沁雪伺候他净手。
皇帝也不生气,笑吟吟的将手里的棉帕递给沁雪,然后俯身望着满桌子的饭菜,深深的嗅了口饭香,满意笑道:“有解酒汤,还有小米粥,还有各色开胃的小菜,准备的倒也齐全,可见就算你生气,也还是心疼朕的。”
清辰嗤笑道:“皇上不懂得珍重自己,臣妾心疼有什么用?皇上什么样的好酒没见过,如此贪杯醉成那样,分明就是醉溺脂粉,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珺手一挥,屋子里伺候的人便都无声的退了出去,皇帝见她动怒,便自身后抱着她,轻轻叹了一声,在她耳边慨然道:“不是酒的原因,是朕有心事罢了。朕记得第一次尝到那酒,还是十二岁的时候,在镇国公打了胜仗回来后的庆功宴上,那时候朕和几个皇子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何等的畅快。
你也知道,朕当年与前太子是十分亲厚的,与萧宏也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那时候,朕虽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可到底是手足情深。不像现在,先帝子嗣凋敝,朕有时候觉得连个可以信任的骨肉兄弟都没有,有时候想想,难免觉得遗憾。心有所感,不觉就多饮了几杯,实在并非你想的那样。”
皇帝的手抚着她的小腹,语气略有些沉重的说:“辰儿,你要养好身体,给朕多生几个皇子,朕不想让他像朕这样孤单。朕所经受过的不如意,都不想让他再尝到,所以朕会尽力给他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将来,他只要懂得如何守成就行了。”
清辰知道,先帝本就子嗣不多,如今活着的那几个,与皇帝也并不亲厚,且目光短浅,行事自私贪婪,并不被皇上看重。他一定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又时常苦于没有宗室重亲做自己的臂膀,因此心情郁郁,不免就多饮了几杯。
清辰回头道:“皇上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一些事,也许就是天意,这皇位注定是要落在皇上手中的,前太子的出现,本就是个错误。若非太后强求,也不至于会酿成后来的大祸,导致皇上与萧宏骨肉相残,差点动摇大乾的根基。”
在清辰看来,太后简直就是个不可饶恕的祸国罪妇,将来她归天,皇上怕是也不会允许她葬入皇陵。
萧珺亦不愿大清早的跟她说这么沉重的过往之事,因此转了话题说:“你这几天胃口还好吗,朕听顾云枫说你害喜的厉害,闻不得半点荤腥,幸好不是盛夏,不然可怎么好?”
清辰掰开皇帝的手,去给他盛汤,眼看着饭菜都要凉了,“臣妾还好,云岚变着法子的给臣妾做吃的,就算吃不下多少,可也饿不着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
皇帝接过她手里的汤碗,按下她说:“你先吃,朕自己来。这十个月是最辛苦的时候,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要多忍耐着些。”
“臣妾明白,皇上不用担心。”委屈了谁,她也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饭吃到一半,皇帝又忽然开口说:“朕昨晚确实是醉了,都记不起贺婉仪何时去的御书房,只记得是福泉伺候朕歇下的……”
这便是在解释了,清辰没有言语,也不知道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