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枫一直不曾离开,小心的清理包扎好了她手上的伤口,带着些责怪的口吻说:“你这是何苦,这样伤害自己有用吗?最后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清辰蜷缩在暖炕上,神情恹恹的问:“她呢,她怎么样?皇上可还好?”
顾云枫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只以为她问的是皇上,便说:“皇上没事,你不用担心。”
倒是云岚最懂她的心思,在一旁轻声道:“谢小姐也没有受伤,皇上……皇上他封了谢家小姐为俪妃,本来是要赐住离皇上寝宫最近的端阳宫,可是俪妃娘娘却非要住在我们熙和宫后面的碧霄宫,说是喜欢清静,皇上也就答应了她。”
俪妃,伉俪情深为俪,这样的封号给了谢绾怡,不知皇后心里会做何感想?
清辰靠在那柔软的金丝牡丹纹软枕上,脸贴着金线刺绣的花纹扎得皮肤有些发疼,可她却似乎疲累的连挪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皇上自然是会答应的,如今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皇上也会去摘给她。她哪里是喜欢安静,她是为了让我们不得安静。皇后苦心孤诣的在今天将她呈给皇上,不就是为了要打击我吗?她做到了,她把我从云霄拉到了九层地狱,让我再也无颜去面对任何人了。”
云岚和顾云枫心疼的对望了一眼,顾云枫有些怒其不争的问:“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难道就真的这样甘心被她们打倒吗?凭着你现在的身份,你依然可以去和她争,至少要维护好属于你的一切。”
清辰无力苦笑,似乎是觉得顾云枫很傻,“云枫你知道吗,这世上最争不来的就是人心,我不是皇上心里的那个人,就算我做的再多,使尽浑身的解数,他也看不见我的好,就像之前的贺贵嫔、秦贵嫔,她们哪一个不是花容玉貌,可结果如何?
我就像件精美的瓷器,之前皇上爱不释手是因为他失了那件真品,如今他的心头至宝回来了,我这个赝品也就没了价值,你要我如何去争?原来我的恩宠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可你居然还要我不知廉耻的去争,难道我受的折辱还不够多吗?”
顾云枫看她那颓废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气不过,怒问:“当年那么多人都确认过谢家小姐的尸身,现在忽然却又跑出一个谢绾怡来,你就一点疑心都没有吗?你以为那横梁上的琉璃灯是怎么掉下来的?那吊着灯的绳子被人用刀割过,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清辰怔了怔,伏在枕上含泪哂笑,“皇后真是够用心的,送上一个谢绾怡还不够,还要让我亲眼看到她在皇上心里有多重要,她今天该有多么得意啊,她让所有人都看到皇上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抛弃了我而选择了别人,让我彻底沦为众人的笑柄,让我再无颜面踏出这熙和宫的门槛……”
顾云枫问:“既然明知如此,你就真的要遂了她们的心愿吗?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圈在这熙和宫一辈子不出门?”
清辰近乎乞求的说:“云枫,让我静一静吧,我好累,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我真的好累!”
云岚忙替她盖好了被褥,轻声劝道:“顾太医要不先回去吧,总要给娘娘缓口气的时间,谁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再坚强的人也会受伤,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不是吗?”
顾云枫见她已似沉沉睡了过去,既心疼又无奈的转身离开,临走前又留了不少伤药,嘱咐云岚她的手千万不能着水,这才回御书房去复命。
萧珺站在西窗下,目光深冷的望着萧瑟秋庭里逐渐枯萎的花草,不知在想什么。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总是喜欢站在窗下想事情。
顾云枫进来打了个千,听他头也不回的问:“平身吧,无需多礼,容贵嫔那边怎么样了?”
顾云枫迟疑道:“贵嫔娘娘一向坚强,想必过几天就没事了。”
萧珺明白,这就是说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了,握紧了手里的那个金丝蟠龙的荷包,一想到今天她那副如遭遗弃的模样,他的心里就丝丝的疼,可是怎么办呢,宫里流言四起,说的煞有其事,他若想保住她的性命,就只能将计就计的利用皇后送进来的那个谢绾怡不是吗?
“宫里到底还有多少萧宏的余党,朕并不怕他们那些拙劣的手段,可是却怕辰儿经不起他们的折腾。萧宏放这样一个消息出来,无非就是觉得太后容不下谢家后人,而朕想要保住她的性命,惟一能做的就是将她送出宫去,他这是在逼朕,朕最恨被人逼迫!”
顾云枫自然知道皇上的不得已,可清辰却不能理解,她也不可能理解,有些事情莫说是皇上,就连他这个局外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才能算是圆满。
谣言满天飞,容贵嫔就是谢绾怡,太后若是起了疑心还能让她活着吗?所幸这个时候,皇后阴差阳错的送了一个谢绾怡进来,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也算是为皇上解决了个棘手的难题。
顾云枫轻声劝道:“皇上,容贵嫔那边,要不您过几天再去看她吧?”
萧珺依然保持着那个站姿没有动,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今天是她的生辰,朕若不去她宫里,她岂不更加难堪?虽然朕知道去了也不会受欢迎,可朕还是得去,她心里在想什么朕都清楚,至少朕得给她该有的体面,才能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这接下来的是是非非。”
萧珺转身吩咐道:“福泉,去熙和宫传旨,朕今晚要去容贵嫔那边用晚膳。”
福泉心里一松,脸上立刻就有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