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妃莫名的望了望她,又回头对萧珺笑道:“皇上不是说最近不怎么忙吗,才有空总陪着臣妾下棋聊天品茶赏景,怎么贵嫔妹妹说的,好像皇上有多么繁忙似的?”
原来不是他忙,而是把所有的空闲都给了俪妃而已。
萧珺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适才清辰说话时,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他便知道她是在讥讽他而已。这会子听见俪妃如此说,更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你一向畏寒,冬天也极少出门,朕怕你受了风寒,所以才没让人叫你过来。”
说她怕冷,这是多么勉强的借口?难道叶涵玉也怕冷吗?清辰依然是那幅浅浅含笑的样子,并不去看对面亲昵相拥的两人,只盯着亭外的一株白梅笑道:“可不是呢,臣妾怕冷,屋子里的炭盆总是烧的特别温暖,可皇上却怕热,这样的时节,皇上在臣妾那里总会觉得不舒服,臣妾到底不如俪妃娘娘身子健壮,居然可以迎着北风起舞。其实这雪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娘娘的舞姿才是这御花园里最美的风景。”
皇上轻咳了两声,轻声解释道:“一时兴起,并非你想的那样。”
叶涵玉见皇上眉心轻蹙,清辰的心思也不在这里,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怕久坐失言惹皇上不高兴,忙笑着起身道:“臣妾出来的时候让人新做了些梅花糕,这会子怕是也做好了,绾怡陪着皇上,我就不虚让了,辰儿跟我去吧,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吃梅花糕吗?”
说着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便拉着她起身道:“皇上宽坐,臣妾等先告退了。”
清辰不想拂了叶涵玉的好意,只得匆忙的福了福身,“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与娘娘的雅兴了,臣妾告退。”
被她生拉硬拽的出了亭子,清辰有些无奈的说:“姐姐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何必跟逃跑似的走的这么着急。”
“你还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有气吗?”叶涵玉见走的远了些,这才松开拽着她的手,边走边责怪道:“皇上今天心情这样好,若是生生被你的几句话败了兴致,你吃罪的起吗?你那点小心思连我都瞒不过去,还想瞒过皇上?不走呆在那里惹人嫌吗?”
清辰不知该说什么好,叶涵玉护着俪妃又护着她,可她与俪妃的这种水与火的关系,迟早会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她其实很想问问叶涵玉,究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疼爱俪妃,还是出于愧疚的弥补?不然看到那样的情景,她怎么会那么淡定。
饶是问不出口,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欠她什么,有情绪不必藏着掖着。”
叶涵玉叹道:“并不是要你迁就她,是怕皇上生了气会责罚你,安静的过日子不也很好吗,何必非得因着这点小事惹出是非?皇上宠谁,难道还得征得你同意吗?辰儿,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宫里头谁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将心比心,你受宠那会,别人也是同你现在一样的心情,如此想来,也难怪她们会想方设法跟你过不去。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其实都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而已,想想也都是可怜人。”
清辰默然无语,叶涵玉说的透彻,仿佛早已将这宫里的生活煎熬透了,恩宠这种东西向来是此消彼长,不管是她受宠那会,还是现下俪妃独霸皇上,叶涵玉都是这样默默熬过来的,有些事习惯了就好,别人能忍,她为什么不能?
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如油烹火烧般的难受,她不相信叶涵玉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因为受宠的人是俪妃,是她在意的人,所以这种痛楚就能减轻一些吧。就像彼时自己因病不能侍寝,姝贵仪占尽风光,她亦极希望叶涵玉能拢住皇上的心是一样的。而且那时候,叶涵玉不是也指使知画调换了冯婉容的舞鞋,想阻止她争宠吗?
姐妹情谊多少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如果今天在亭外起舞的人换做是叶涵玉,清辰相信自己也不会那么难过。或者是任何人,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煎心,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俪妃,她总有种被遗弃了的感觉。
“姐姐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姐姐说的对,是我不该小心眼的,我亦没有资格生气,宫里嫔妃那么多,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能得他垂怜实在已经该知足了,不该得陇望蜀耍小性子的。”
叶涵玉转身握着她的手说:“辰儿,我说这番话是为了要安你的心,不是为了要寒你的心,你这样菲薄自伤又是何必?”
“并非菲薄自伤,是实话实说而已。”心里终究是不能平静,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就连敷衍别人的话都懒得多说:“姐姐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
叶涵玉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也没说的点了点头,“一些事总要你自己想开了才行,否则别人说再多也是徒劳。”
清辰的心情极不好,叶涵玉走后她连云岚和小祥子都遣回宫,一个人沿着太液湖岸边的小道慢慢走着散心。
这种偏僻小路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因此也无人打扫,路上积雪还未融化,鹿皮小靴子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清辰回头,只见自己长长的一串脚印孤单的印在雪地里,她突然就觉得满腹委屈,再也忍不住的心酸落泪。
这个世界本就让她觉得陌生不能适应,她并不是多么坚强的女子,也并不想做什么人上人,只是渴望能有个可以与她并肩携手的人,一起相扶相守到老。不求富贵荣华,只求相知不离不弃,可是为何偏偏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