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人敢出声,静的能清晰的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太后似乎真的睡着了,就那样半躺着,偶尔会动一动身体,换个舒服些的姿势。
半个时辰虽然不算长,可对于跪着的人来说,无疑是种折磨。就算是跪在软垫上,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腿脚怕是早就没有知觉了,何况是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良婕妤有些为难的想要开口相劝,却又不敢。清辰跪在地上,神色安然,就那么静静的等着,装睡吗,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醒过来。
卫嬷嬷不止一次的偷眼看她,希望能从她脸上找到那么一丝痛苦的表情,哪怕是不悦,等会她也可以找茬羞辱她,可是清辰的神色温然恬静,始终让她找不出丝毫破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轻咳了两声,似乎终于睡醒了,卫嬷嬷赶紧上了茶,太后边细细的品着,边和卫嬷嬷聊着家常琐事,直接无视清辰的存在。
良婕妤终于忍耐不住了,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太后,宸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转头瞥了她一眼,几个月不见,太后虽然容貌苍老了不少,可是那双眸子里的威严却更胜从前。良婕妤脸色一白,慌忙垂首后退了两步。
卫嬷嬷的眼风扫过跪在地上的人,接过宝珠递上来的杏仁酪放到太后面前说:“太后,小厨房新做的杏仁酪,您尝尝看如何?”
清新的杏仁香味在殿内弥漫开来,卫嬷嬷脸上带着不坏好意的冷笑,品完了茶,还可以再用别的,反正宸妃有的是耐心,既然喜欢,那就跪着吧。
太后脸上看不出喜怒,拿小银匙低头吃了一口,下一刻却忽然用力一扫,那玉碗直飞出来砰的一声跌落在清辰面前,热热的乳白色奶酪飞溅出来,几乎倾数洒在她的衣裙上,清辰跪在那儿纹丝未动,只是不为察觉的冷然勾了勾唇角,浅浅的笑容里尽是不屑之意。
坐上的太后却忽然间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你怎么还有脸来见哀家,你怎么还敢来见哀家!”
清辰知道太后恼的是什么,只是秦婉容做了那么多错事,本就该死,她何以不敢来见她?
看来也有必要提醒太后一句,那个女人死的并不冤。清辰神色从容温和,声音听上去也没什么起伏,温然如常道:“臣妾并未做错事,何以不敢来见太后?臣妾又没有假孕争宠,臣妾失去的是自己的亲骨肉,莫不是太后觉得亏欠了臣妾,不想见臣妾吗?”
“亏欠?”太后冷笑道:“身在皇家,有的只是尔虞我诈,实在不必提亏欠这两个字,乍然听见,哀家还以为在听笑话呢。”
既然如此,太后又有什么资格对她生气?秦婉容死在冷宫,不也是罪有应得吗。
清辰浅浅抿唇,轻声回道:“太后的话,让臣妾如醍醐灌顶,臣妾受教了,以后再也不会在人前提这二字,免得徒惹人耻笑,说臣妾是佛口蛇心假慈悲。”
太后的西暖阁内就供有佛龛,清辰话里的讥讽之意,她不是听不出来。
微微眯了眯眼,太后那双浑浊的眸子里,迸射着危险的光芒,细细打量她一番,忽而对卫嬷嬷说:“如今这后宫,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总有那么些阴魂不散的妖孽在哀家眼前晃来晃去的,哀家当真是人老眼花了,若不是良婕妤提醒,哀家还以为是俪妃那个贱人死而复活了呢。”
卫嬷嬷接口道:“后宫阴气重,若有那些不识相的东西敢惊扰太后,太后不如就找个高僧来,将那些妖孽给收了吧?”
清辰抬眸目光凛寒的望了眼卫嬷嬷,继而含笑道:“太后,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若是忽然以为自己看见了死去的人,那她八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亏心事,不然何以耿耿于怀?有时候我们以为看错了人,其实不过是自己的心在作祟罢了。”
顿了顿,又对卫嬷嬷说:“那些和尚道士,若真的有那个本事,恐怕卫嬷嬷也就不能安然站在这儿了。”
卫嬷嬷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话也不能说的太难听,便冷冷笑道:“俪妃死了,死的那样悲惨,宸妃娘娘的这张脸长的与她如此相似,难道就不怕忌讳吗?娘娘晚上还敢照镜子吗?”
清辰这一次对卫嬷嬷说话,语气里却是带了不少森寒之意,一来再怎样她也不过是个奴才;二来,这话里也带足了警告之意。
“本宫是不及卫嬷嬷胆大,可照个镜子还是不怕的,本宫每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都会再三自警,做人千万要心存善念,否则如俪妃一般坏事做绝,总有一天会落得身败名裂,下场凄惨。卫嬷嬷既然那么笃信有神灵存在,那么也必然是相信因果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说是吗卫嬷嬷?”
卫嬷嬷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脸憋得发青,半天只说了一句,“但愿娘娘能记住刚才的话,真如口中所说这般问心无愧就好了。”
清晨澹然含笑,点头道:“比起卫嬷嬷来,本宫确实是问心无愧的。”
见卫嬷嬷吃瘪,太后心中火气更大,有心想羞辱她几句,冷笑道:“宸妃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哀家还记得你当小贵人的时候,来给哀家请安,衣衫素净本分,甚至连首饰都不敢多戴几件,却原来那些伏小做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如此心机深沉,也难怪你能有今天。如今姝妃被你扳倒了,俪妃被你害死了,放眼这宫里,也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你的手段。也活该卫贵人被打,当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