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洛神色顿住,直直看向仙妙,她竟然知道她是重生之人!温子洛收起惊讶,问道:“洛儿才疏学浅,不知仙妙大师此话何意。”
仙妙仍旧笑道,一双眸子仿若看出世俗之外:“话能有何意,不过区区几字,任由世俗之人理会。人活于世,皆属俗尘,焉有脱俗而立,焉有逆天改命,不过徒增世俗之笑料。”
温子洛眸色渐黯,冷声道:“仙妙大师话说得深奥,洛儿可听不懂啊。”
仙妙不慌不忙,一副表情从始至终未曾变过,“不懂而自欺,自欺者不放,不放者愚执。世间百物皆有定数,前因后果早已注定。愚执决绝者,窃以俱改,终时方知其荒其谬。蒙心二世者,一意孤行,不反不思,一生薄情绝亲孤茕。”
温子洛强忍着听完,一股凉意遍生四肢百骸,最后坐直了身体,嘴角一抹冷笑,这仙妙究竟是谁,有何用意?
“仙妙大师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洛儿说这些?只是可惜啊,洛儿没读过什么书,听不懂。但人不就是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才好么?”
仙妙终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世间皆讲缘分,既然我们还能够在这半俗庵相见便是缘。贫尼未出家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医女罢了,平日里见着的都是些病人,或垂垂老矣疾病缠身,或小小年纪偶感风寒等等。人有生老病死,此皆是常态。但若政权交替,兵戎相见,最苦者百姓,最伤者百姓。还望贫尼眼前不懂者将来能以天下苍生为念。”
温子洛笑得越发冷冽,以天下苍生为念?当她深陷泥泞母死子亡夫弃妾杀时,独不见天下苍生以她为念!
“仙妙大师说笑了,洛儿不过区区一闺阁女子,能掀起的风浪也不过是京城里不孝亲娘不善亲姐罢了。”
“但不知仙妙大师如何以为自己能测得未近之事,莫不是妄下言论,胡乱猜测?在洛儿面前说说还好,若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说,未免不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接机治仙妙大师之罪,封仙妙大师之口呢。”
仙妙笑道:“仙妙不过半俗庵里一俗人耳,所知者佛经,所说者苍生。温小姐多虑了,仙妙与你有缘,所说者句句肺腑。戾气迷心,温小姐何不若多来敝处与贫尼探讨佛经。”
“佛经?”温子洛想起自己帮老夫人抄过的那些佛经,若是真的管用,为何连老夫人都这把年纪还是一点儿都没看透彻!
“仙妙大师还是留着自己看吧。洛儿最烦的便是它,还不若看看风景来的好。”
仙妙看着温子洛欲言又止,终是叹气摇头,命运造化,又岂是俗尘之人所能为。她能做能说的,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温小姐手臂伤口极深,但幸好是侧入手臂,未伤及血脉。连续服用贫尼的药十日便可痊愈,手臂上的伤疤日子久了便会慢慢消散。”
“仙妙大师费心了。”温子洛淡淡道,心中回味着仙妙所说之话。她在预言着,却又仿佛是在暗暗提示着什么。仙妙仙妙,当真是修成了仙了不成?重生到现在,她还是第一个这样对她说话的人。
忽然又想起独孤汐,温子洛按压下对仙妙的疑问,道:“敢问仙妙大师可知当年大夫人独孤汐为何会来半俗庵落发,为何最后又没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