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城下,满地狼藉,仓皇撤退的淄州军,没来得及打扫战场,横七竖八的留下了许多尸体,此战虽不只是进行了不到两个时辰,但战争就是战争,残酷依旧。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破烂的旌旗随风猎猎作响。
一战之后,惆怅的人不止是刘经武,还有城上的邓杰虞,精明如斯的他,却也作难了,倘若刘经武死力攻城,他便能顺水推舟,狠狠的教训一顿刘经武,但又不完全把平卢军打散,之后便携胜势再与刘经武进行和谈,那时一切便简单的多了。
而如今刘经武尚有余力,却不死力攻城,这便让他很是难受。
从城外打探回来的刘牟上前道:“都尉,这平卢军也曾是精锐之师,虽久离沙场,仍不可小觑,不若夜间再……”
“嗯!?”
邓杰虞闻言蓦然醒悟,颔首笑道:“不愧是和将军***出来汉子!”
正是刘牟一语点醒了他,反正是要以战促和,只要己方不损失太过,又能给敌方造成一定的损失,此战的要求便是达到了。 [800]
一直以来,邓杰虞用兵都是不着痕迹,最擅的便是作战指挥,料敌于先,但对于带兵夜袭,实战操令,他便力所不及。
而最擅长夜间偷袭作战的便是风狼卫中的斥候营。
“可是有破敌良策,且道来!”
“都尉,倘若仍平卢军围城不走,于齐州多有不利!”刘牟遥指平卢军大营,沉声道:“平卢军沿运河结营,一旦时间长久,齐州城便因水路不通,引发民乱,那时我军便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确实如此!”
邓杰虞如何不明白,若是让平卢军久围齐州城不散,诸多麻烦便会寻上门来,速战速决才是正理。
“须速速打退平卢军,然后再寻求合作的机会!”邓杰虞凝声道,
在城上一直观战的鲁冲也颔首赞同,经此一战,他是看明白了,平卢军在这些范阳府军手中不堪一击,虽不知邓杰虞为何,不全力应战,但仔细思虑后也发觉其中之奥妙。
也是大为认同,经此一事,他便知刘峰等人所谋甚大,因此才不会把精力浪费在青州一地之处,也就此彻底的认可了他的新东家。
“那便于今夜攻破平卢军大营。”邓杰虞目光熠熠的看向刘牟,狠声道,“即便不能击溃平卢军,也要给平卢军带来足够的伤亡,待那时刘经武也不得不服软了。”
刘牟闻言,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面色深沉道:“还请都尉放心,属下定取得平卢军大旗归来!”
……
平卢军大营,刘经武中帐。
静默了许久的大帐中,终于有人说话了。
困苦的刘经武像及了一头被猛虎伤及的野狼,无力报复,却又不敢臣服,低沉的问道:“诸位且说说看,接下该如何是好!”
“呼!!”
听到刘经武并非恼怒的要继续攻城,帐中军将同时舒了一口气,却都低头不起,无人敢起身谏言。
刘经武见状,暗叹了一口气,看向帐中唯一正襟危坐的连城和,缓声问道:“连都尉可有何妙策?”
连城和闻言,跪地黯然禀道:“今日一战,仅我部伤亡三百余众,而军中兵力未见他损,还有一战之力,此时退却,难免为其他军镇耻笑。”
“嗯!?”刘经武闻言沉声应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其实我等不见得定要与范阳军,在齐州城做纠缠,齐州城紧靠运河,城中进项大多依靠运河!而我军便驻扎在这运河岸边,掐断来往之商船!”
顿了顿后,接着道:“某料定那邓家小儿,必会率军出击,范阳府军箭矢犀利,石弹精准,无不是依靠城墙坚固,倘若出城野战,我两万大军,对其万余军壮,焉有不胜之理!?”
帐中众将闻言无不颔首认同,刘经武却也眼前一亮,朗声道:“就如此办,待那范阳军出城之时,便是大军进攻之时!”
众将又是一片恭维。
而连城和却依旧冷静如初,上前继续谏道:“君使,末将以为围城这几日内,邓家小儿必定前来袭营,可早做防备。”
刘经武闻言一惊,他是个优秀的领导,知道麾下也就那么几个善于治兵之人,而眼前的这个军汉,却是真正的军士,思虑片刻,便起身立于案前,朗声道:“连城和听令!”
连城和跨步上前,抱拳躬身,铿然应道:“末将在!”
刘经武肃然朗声道:“于范阳军大战前,全军且由你暂时统领!”
连城和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目露惊喜之色,朗声道:“末将领命!”
帐中其余众将,有的惊讶,有的却也满心不愉!
夜色阑珊,平卢军大营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奉命暂时统令全军的连城和丝毫不敢怠慢,加派巡逻军士,沿大营周围不停地巡视,唯恐邓杰虞遣人趁夜偷营。
连城和一边加派军士巡逻,一边连夜组织人手在运河上拦截来往商船,而其中一些商家之物,便劫掠道军中充当补给。
……
就在范阳军与平卢军相互算计之际,被围困数月之久的河中城,终于迎来了大战。
“呜呜呜!!”
“咚咚咚!!”
幽远绵长的号角声和激烈的战鼓声响彻长空,荒芜的原野上,尽起数条土龙,数支大军踏身土龙之上,围三缺一,向河中城席卷而来,夜空中星辰密布,夜幕下,旌旗林立,耸立的枪林,给这夏日的夜空,平添了一丝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