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初徵心也会想,她是怎样撑到现在的呢,怎么还没有把自己逼疯,还能够去接受沉痛的呢。
徐阵作为她最亲密的人,大概是为此付出最多的,这个温热而清冽的男人,嗓音如清朗的小提琴声,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寸步不离。
他也比谁都理解那个真实的“初徵心”,尽管初玮凝满身罪孽,但她曾经是那个女孩最崇拜的母亲。
而徐阵也猜出来了,那个将他完全看透的“养蚕人”,其实正是得到初玮凝的言传身教,才写得出如此详细的分析报告。
他也知道,从小时候起,她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尽管这个家庭没有血缘牵绊,但他们教育出来的女孩,多么无畏和坚韧,骨子里又有极其深刻的执念,可以为了所爱奋不顾身。
他想,是应该告诉她的,有些话如果不说出口,或者只是简单的说出口,都不足以表达那深藏在生活与黑暗背后的爱意。
……
那个傍晚,初徵心和徐阵约好去外面吃顿饭。她穿了驼色的针织衫,久违地化了淡妆,便在楼下静候,远远地就看见他过来了。
徐阵本来就非常特别,所以只要不是故意掩饰,人群中总能第一眼发现这人的存在——今天也是如此,面容静朗的青年骑了他的自行车过来,当然,已经不是他们初遇时在澄昌市骑的那一辆。
黑白相间的流线型外观,骑座的范儿特别高大上,再辅以一抹亮丽的红,造型已经先声夺人。
尽管初徵心不是内行,但也看得出几分厉害,车架全碳纤维造成,意大利纯手工,车架的截面是梅花的logo形状,套件都是意大利的最顶级配备。
她想问一句什么,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你对我还有什么见外的。”
初徵心噗嗤一声笑出来,坐到价值不菲的自行车横杠上,斜头看他:“我是想问,你到底哪来的钱买这车?市价多少?”
徐阵清秀的脸上有淡淡的兴奋:“好问题,今天确实准备向你交代清楚我的家产和身价,吃饭的时候我们慢慢聊。”
“……”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
徐阵骑车带她来到西泠市的一处景观塔,这里是城市中心与江景的交汇处,也是著名景点,高塔里除了休闲娱乐设施,还有不少各种档次的餐厅。
小时候初徵心和家人来度过周末,后来倒是没怎么想到再过来,她跟着这位神气英俊的年轻人来到里面的一家西式餐馆,音乐如水流淌,洁白的餐布和桌花极其讲究,精巧的装潢令气氛非常好,而管形玻璃结构的回廊相连,也让人仿佛在天空中漫步。
初徵心坐在窗边,冬日的余晖依旧好看,她眺望整座城市的光景,逐渐璀璨的灯火让眼前一片绚烂。
她看着遥远的江面,想起初玮凝就沉湎在此,而她死了,还剩下俞天下落不明……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那些令人烦躁的事情,她强迫自己回神,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面前的徐阵。
四目凝视,她看到他明眸若朗星,睫毛上像沾着还没有融化雪。
这时候,他扯了扯领子,开口:“其实,我最近查过一些资料,比如……网上有人说的北美求婚三大圣地,诸如帝国大厦、佛罗里达的长桥落日之类,据说高峰期为东部时间晚上八点半左右,因为会看到成片的求婚者,所以我放弃了。”
初徵心这才恍惚认识到,怎么这家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