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里的事情普通的平民百姓是不懂的,可去年年底那场败仗,到底死了大周三十二万军士,因此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正月里,京城的天就像压着什么似得,总是充满着灰扑扑的阴霾气息,而京城做官人家的家里的氛围好似过了正月都还没缓过劲来。
除了去岁九月,朝廷对西夏一战,主将战死,大军战死过半以外,朝堂上的风波看来还不仅止于此。
建元二十一年四月初十的朝堂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站在皇上身边的掌事太监随着列为大臣叩拜过后喊道。
“臣有本奏。”站在文臣之列的李阁老走出来道。
“爱卿,准奏。”年轻的皇帝萧煜说道。他面容棱角分明,皮肤白皙,皇家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少年皇帝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的儒雅高贵,但毕竟他才十一岁,脸上的稚气未消,显得威严不足。
当然小皇帝带着冕冠,因冕管上的冕旒遮挡的缘故,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年少的皇帝身后的帘子后边,端坐着曹太后,只见曹太后身着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华丽朝服,面容端肃。
曹太后时年三十三岁,尖尖的下巴,眼窝轮廓清晰,这是个相貌秀美,性子好强的女人,她那大大的丹凤眼使其容貌更加突显得美丽,但也使其气质显得过于凌厉。
不过其人很得孝明帝的喜爱,孝明帝在世时,太皇太后宋氏曾想立自家侄女为后,最终没能成功。
孝明帝驾崩后,曹太后掌权,便不怎么待见太皇天后,因而强权下,太皇太后也不得不对曹太后避退三舍。
“封丘肃安王萧田在郡县内欺男霸女,纵容下仆杀人,性情残暴,百姓苦不堪言,上告后,地方官吏不敢得罪肃安王,致使百姓有怨难申。望圣上下旨督办百姓冤屈之事,严惩肃安王。”李阁老的声音虽老迈却也厚重,这是一个看起来古板严肃的老头。
事实上他本人也确实是这样的性子,他身材干瘦,今年已经六十岁高龄,因素来不怕得罪权贵,又有耿直不阿的风骨,在朝堂上立敌不少。
“臣附议。”相貌俊逸潇洒的秦学士其后出列,然后说道,“我朝自高祖立国以后,分封藩王有近六十,郡王及奉国都尉者多不可数,传至如今,郡王数量达到三百多位。如今郡王、藩王拿着国库俸禄吃喝玩乐,纨绔不化,尸位素餐者众。藩王有当地领军权,臣叩请陛下下旨对藩王做出领兵权利限制,以避免地方藩王有不臣之心。”
“臣附议,不得使藩王结交领兵大将。”
“臣——附议。”
而正在这时,威严而又精明的谢阁老出列说道:“臣以为——此事不应过激过急。”
“臣复议,如今蒙古,西夏扰边不断,去岁我朝兵败,西夏气焰嚣肆,必然还会扰边,若是因削藩大动,恐引起民乱,内忧外患,国不勘负。”
“臣——附议。”
小皇帝此时处理朝事时还显得有些犹疑,虽这方面的事情太傅也有教导。他忍着转过头询问皇太后的意图,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曹太后已经在帘后下了旨意。
“宗人府督办,令王府长吏,督查各地藩王郡王府不得擅自役军民、敛财物。至于肃安王,哀家会派人下旨申饬,若不改,则告宗庙,除其爵。”
“遵旨。”众臣道。
不一会,吏部侍郎周磬出列说道:“臣有本奏。”
小皇帝此时已经整肃了面容,他抬起胳膊示意道:“准——”
“申国公府周夫人二月初三上表请封其嫡次子林睿为世子,望圣上恩准。”
“国事繁忙,朕……”小皇帝正要准奏。——但却被曹太后的一句厉声质问压住。“周夏之战,我朝战败,申国公父子损兵折将过半,何故有脸面请封世子!”
“太后,申国公府乃有功之臣。自高祖以来,历代国公对国皆鞠躬尽瘁。西夏一战,申国公父子只是听命行事,何错之有?”谢阁老如今是阁首,说话分量十足,于是他义正言辞的出列辩驳道。
“那——阁老的意思是西夏一战,申国公父子无错?如若这样的话,我朝那死去的几十万大周将士英魂何以安息?再说,那申国公世子违抗军令,擅自驰援父亲,岂不当军令儿戏?”出列说话的此人是御史中丞王湛,他和安远侯曹家交往颇深,只要曹家赞成的,他必然赞成,曹家反对的,他必然反对。
他曾因参申国公林业攻打鞑靼之时消极待命,阳奉阴违,而被还朝的申国公林业当众鞭笞,从此怀恨在心。
所以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死去的申国公林业大概也不会想到他因一时的图个痛快,竟然报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京城里都知曹林二府井水不犯河水,要说为何,这还要从第一代曹家先祖讲起。曹家乃是凤阳名门,他家自高祖起事就跟随了高祖,而林家先祖只是半路投奔高祖,又是低贱的马贩子出身。同是助萧氏打天下的人,申国公府林家还是半路投奔,为何林家就是国公,他家确是侯爵?曹家先祖在被封爵位时不免对申国公府有些吃味。
可他却不想,高祖打天下时,高祖萧氏一族被围困在庆阳汶水关一带,当时已是高祖麾下老将的林家高祖父,他为保萧氏一族能够脱困,主动要求充当前锋。
林家高祖父当时带着林氏成年的子弟拼全力杀出一条血路,使得高祖一族得以全身而退,等来后援,而林氏成年子弟也在那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