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中繁华地带,紧邻着几座大酒楼,周边全是珠宝绸缎和香料铺,来自西域、海外及江南好丝绸上等珠宝全聚齐在此处,是京中贵妇和官家女郎常来的地方。
早起,尚坤带忆君一同出门,让她在京里自在半日,逛够了再回去,又怕京中人杂事多,曲四郎一个应付不过来,他留下尚显,自己则带着其余亲卫另有公干。
润宝斋店家一见是大长公主府的车驾,再根据来人的年纪和穿着,猜到忆君的身份,点头哈腰,捧出上好的货色任忆君挑选。除了京里流行的金银玉器,还有硕大的猫眼石、各色宝石等,琳琅满目璀璨生辉。
忆君就当是打发时间,挨个问店主每件珍品的来历,挑来拣去,选中两块未雕琢的仔玉,几块猫眼石,和打成品的金首饰若干。不是大长公主的首饰不够好,而是贪个新意,回头换着戴。
阿苒带着钱袋过去付帐,忆君闲来无聊,踱到窗口向外望,楼下店门口尚显和曲四郎像两尊铁塔守着,不放任何人进来。
她轻摇一下头,亏得自己买了几样东西,若不然那店家今天可是欲哭无泪。
“夫人,你瞧,奴自做主张又买来一副碧玉环。”阿苒从身后递过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环,颜色碧玉,也不是一件凡品。
忆君拿在手里把玩,点头赞道,“是不错,可我戴着瞬紫,与这碧色极不相衬。”
“夫人先留着,出京外见下头的官家女眷,当见面礼也要不少,说不定有得着的地方。”阿苒笑吟吟说道。
也是,忆君把碧玉环交给阿苒,赞她,“还是你想得周到。”
阿苒抿嘴微笑,扶着忆君慢慢走下木梯,听店门口喧哗得不得了,她又让忆君坐在桌边等着,自己先出去探个究竟。
店外不知何时来了两辆香车,四驾并驱拉着可容六七人乘坐,檀木所制,透雕着精美的梨落香海图,四角挂着成串的小金铃,被风吹动,发出轻轻的悦耳声响。薄如蝉翼的浅妃色纱帘后,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贵妇气势非凡,横指让尚显让开路。
尚显丝毫不动,虽然他知道来者是何人,听见店内传来脚步声,回头见是阿苒,两人无声对个眼神,他明白夫人挑完首饰,正准备离开。
他走到马车旁恭恭敬敬回话,“请大公主息怒,稍等片刻,容我家夫人先行离去,公主再行入店挑选。”
“百闻不如一见,素闻罗姬架子大,当京中贵妇都是不存在。今日一见,在本宫面前也是这般放肆。”说话的人正是裕安帝的夏皇后的长女,宫里的大公主。
尚坤连称不敢,却坚持要带着夫人先离开。他晓得这位大公主不好相与,偏偏也凑巧来到润宝斋,怕是要寻事挑衅,倘若拿公主的身份压制一意给夫人难堪,别说郎君,就是两位公主都不会答应。
大公主动怒,扶着内侍的手下车,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后生,身材高大,英俊威武,单看外貌不像是驸马,应该就是大公主养的面首之流。
有陌生男子在场,尚显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死死守住店门,不松动半分。
大公主围着尚显打转几圈,不怒反而笑出声,轻佻地拿手拍着尚显的肩膀,对着身后的男子说道,“于郎,你瞧他比你如何?”
那于郎拿眼斜了一记,似是生气大公主见异思迁,当着众人的面,大公主放声大笑,肆无忌惮表露她的癖好。
尚显避开大公主的手,冷声道,“还请公主自重。”单拳紧握,已是怒气凝聚。
忆君在屋里听得真切,轻声吩咐阿苒,“出去请大公主进来,既然来了,躲不过,咱们不做那缩头的乌龟。”
阿苒还在犹豫,听忆君补了一句,“还等什么,让人反复羞辱校尉,将郎君的脸面往何处放。”她听后急奔几步出去,在店门口行福相请,“不知是大公主亲临,有失远迎,还请快快进来。”
尚显颈部根根青筋立起,心有不甘微让一步,容大公主带着几个宫人进去后,堵在于郎的面前,不放他进门。
于郎本来是做陪,有心见一回武英侯爱宠的真面目,被人挡了道,慢条斯理挪到一边,听见身后一阵环佩叮咚,他低眉偷瞄,尽是垂诞之色。
若说尚显挡住了于郎,却挡不住他身后的绝色佳人,那佳人娇笑,“昭武校尉贵人多忘事,连我也不认得。好歹我也做了尚家十来年的表小姐,表妹见表嫂总归是能说过去。”
楼上一个小伙计探一下头,瞄见美人细腰白肤,眉眼盈盈,微转秋波夺人心魄,暗呼前头来的那一位就已经够美的,眼前这位更要美上几分。风真邪,一个小珠宝店里聚这么多美人真是前所未有。
大公主早有防备,进门之后,又折返回来,挤过尚显的身边拉着柳嫣然往里走,眼睛就没从尚显脸庞身上挪开过,咯咯轻笑,说不出的轻狂。
忆君早行了万福礼,口中尊称大公主,没听见有人说请起,她自己站直,坦然看向来人。
“放肆!”大公主身边的宫女厉声呵斥,横眉立目冲向前,逼视忆君,“公主不曾唤你起身,你为何要枉顾礼仪,目无尊上。”
“这位姐姐说什么,我不曾听得懂。”忆君微笑,装糊涂过去。有尚坤那张虎皮披在身上,她有什么可怕的,更别说尚府还有两位公主,全都是不愿输给人的主。不怕她张狂,就怕她懦弱丢面子。
大公主不动声色打量着忆君,见她生得怯弱,眉淡杏眼笼雾,一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