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颖做了一个不算长的梦。
梦里面,有灿眼的阳光,有晶亮的雪花,她出生在中国最北方,她记得,那里几乎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冬季。
飘飘洒洒的,干净得分毫没有杂志的冬雪,铺满了街道,屋顶,还有人们的发顶。
而转眼间,她已经在一个繁华的沿海城市,落地生根,又连根拔起。
离开父母,嫁给那个曾经她爱过的男人,然后他出轨,他们离婚。
她有骨气的一分钱没要,那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因为后来被小三上门来耍威风。
而她遇见施颜,应是件最幸运的事。
她说:“施颜,你很幸运。”
施颜听着笑了,“是啊,是很幸运,儿子都三岁了。”
简颖一愣。
施颜冲着冰箱吼了一声,“板栗,过来叫小姨!”
冰箱后面突然跑出来个很小的小男孩,头发齐脖,黑亮厚密,就和板嘉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眼睛不大,但笑起来却是很帅很帅,可爱非常。
小男孩一下扑到简颖怀里,脆生生地喊道:“小姨!”
简颖的神经断了弦,丧失了说话能力。
许久后,她想起之前中央节目办的街面采访,她愣愣地问施颜,“你幸福吗?”
施颜笑着抱起小男孩,“你问我幸福吗?我当然幸福,有丈夫有孩子有工作,这就是最幸福的事。”
“那……还有后悔吗?”
施颜垂下了眼睑,轻道:“我的后悔,就是那年,伊万走的时候,我没有替你挽留。”
突然,梦里面的场景变了。
那是一场婚礼,曾经熟悉的面孔,是朋友,是同学,还是伊万。
简颖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和新娘新郎碰杯,再看到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的脸,与那穿着白色燕尾服的新郎的脸,假意笑出声来,举起酒杯,和朋友们一起举杯给伊万送祝福。
“伊万,娃娃,我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伊万,是曾经追求过简颖的人,总是喜欢围着她转,满口都是胡言乱语的告白,说他就喜欢她高冷的样子。
娃娃,是简颖学生时代的后桌,每天都把长发打理得柔顺飘逸,名叫单贝贝,长着一张娃娃脸,她们都叫她娃娃。
伊万和娃娃,两人常常因为一句话不对,就大吵特吵,他们总说他们俩上辈子定是仇人。
很奇怪,伊万是什么时候和娃娃认识的?
简颖看了看周围,问伊万,“简颖呢,她没来?”
伊万的表情有些微妙,一拳打在简颖的肩上,俄罗斯风情的帅哥笑了,“我说颖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简颖摇头皱眉,“你听谁说的?我没有。”
伊万纳闷地摇了摇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简颖点头道:“你肯定记错了。”
简颖反复地说:“你肯定记错了。”
最后,画面又转到了一个对简颖来说熟悉刻骨的场景中。
那天,伊万和娃娃站在高中校庆的舞台上,合唱着《广岛之恋》。
俩人穿得是租来的西装,衣服裤子肥大,能看到拿麦克风的手的袖口,用好多个别针别着,但两个人用尽力气在嘶吼着,就像他们俩开的一场演唱会。
娃娃比那伊万大方得多,时不时媚眼飞起。
伊万演唱时不敢看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始至终闭着眼睛,结束时耳边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鼓掌声,被娃娃拍了拍肩膀后,才睁开眼睛。
而娃娃整首歌下来都是睁着眼睛的,温柔的唱,大声的唱,音准,不抖不漂,所有的光芒都笼罩在她的身上。
简颖听着那歌词,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早该停止fēng_liú的游戏,愿被你抛弃就算了解而分离,不愿爱的没有答案结局,不禁泪流满面。
忽然,她看着伊万,一步步接近她,在她面前手舞足蹈,兴奋地说:“演出成功了!怎样,出去庆祝一下?”
简颖下意识地问:“庆祝?怎么庆祝?”
“对啊,还有你刚才一句歌词都没记错,行啊颖子,走,喝酒庆祝去!”
简颖突然发觉,方才那台上和伊万一起唱歌的人,是她。
“喂!走啊,发什么呆啊!”
伊万勾着简颖的肩膀,就将她往大门外拽。
简颖挣不开他,记得出了一身汗,最后用了最大的力气猛地一挣。
接着她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睁开眼睛,发现是在心理医生办公室的床上,摸着狂跳的心脏,一遍遍告诉自己,是梦,依旧是梦。
心理医生周麦说:“你做了什么梦,和我说说?”
简颖摇头,“好像说不清。”
周麦说:“没关系,你慢慢说,想好了再说,或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梦到我闺蜜结婚生子了,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儿子,已经三岁,她很幸福,但是我在质问她是否真的幸福。”
“嗯,然后呢?”
“还梦到一个男性朋友结婚了,他和我一个同学结婚了,事实上他和我同学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可以描述一下这位男性朋友吗?我是指现实生活中的。”
“他……”简颖努力地想要措辞准确,“是个俄罗斯混血,一个厨师,也是一个宅男,他……喜欢我,追我很久了,但我一直在拒绝他。”
“嗯,那么你的那个同学呢?”
简颖神色迷茫,“我忘了那个同学是谁了,但后来我看到我的那个男性朋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