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是族长,本来族学的事情合该是他管的,但现下这般样子,贾珍挺没脸面的,不过他儿子没在这里,贾珍看了眼满脸胀红的贾政,心想他自己的儿子都这样,这个叔叔是批评不了他的。
至于贾赦,从前贾珍是不担心的,他们俩向来说得来,兴趣一致,可自从赦叔“上进”之后,贾珍其实很怵这位叔父。
他只装鹌鹑,虽然自己现在是族长,但他在三人之中辈分小呐,没他说话的份儿嗯。
贾赦淡淡地扫视了底下一圈学生,看了看他们各自书桌前的课本,心下顿时就知道谁是认真读书的,谁是来这里混着顽的。
当下他便和贾政和贾珍说了,定下几条惩治奖罚措施,学得好有奖学金,连续三次以上考了最后一名,便要劝退,贾家不养活废物!
金荣等人几个贾府的姻亲学生们,听了之后脸色一白,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贾府真正的直系眼睛却滴流转了转,他们可是姓贾呀,就是考了后面,估摸着也没事。
可是大老爷马上就冷着脸添上了一句话,贾家的子弟一样。
贾兰等人是不担忧的,贾环虽然学得不好,但也不至于每次是末数的,只是他到底不是勤学之人,心底也有些发虚,其他来混日子的心下慌乱。
贾政抚掌大笑,赞道:“大兄这个主意好。”
贾赦冷睥了他一眼,“宝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贾政笑容一敛,眉头紧锁,此时外面吵吵嚷嚷的,呼啦的学堂的院门再次被推开,学生们一听这动静和脚步声,就知道是那薛大呆子来了。
薛蟠前呼后拥的进来,他来这里不证明他是十分好学,他是想起他那两个可心儿,遂这才想着来学历。本来薛蟠要像一如往常那般进堂内,可门口居然有几个小厮在堵着路,他也不傻,定睛细细一瞧,竟然是大老爷和二老爷的贴身小厮——
顿时他苦着一张脸,立刻就要没身回去。
可贾政不放过他,这个内侄儿混帐好色,不好管教,但贾政每次见了,也总是要说他几句,这也是尽了长辈的责任之心。
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尴尬着,自己的亲子宝玉居然和这内侄儿一样混帐,贾政本来的五分气恼,加上薛蟠都呃,现下就然有十分。
他立时发作。
“站住,蟠儿!你哪里去?”
薛蟠艰难地把脚脖子转过来,低着头磨蹭到贾政和贾赦跟前,被贾政喷了一头唾沫,这才被放过,要他回到座位去。
薛蟠撇撇嘴,就像贾家的学堂是多么高尚似的,从先生到学生,有谁认真的。哦,除了兰儿那个拧巴小子,但在学里也不是个爱出头的,每天听课也尽是沉默。
心里腹诽着,薛蟠也不敢说多余的话,可还没等他坐下,贾政又多问了他一句话。“蟠儿,你知道宝玉去哪里了?”
薛蟠眨眨眼,他眼角余光往周围一扫,根本没看见那个凤凰蛋的身影,心下嘿然一笑,这下子宝玉也逃学,跟着遭殃,嘴角不禁泄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来,忙说出他知道的事情:“二老爷,这个我知道,早晨我就听说他跟着冯大爷喝花酒去了。”
他这嗓子话大大咧咧,仿佛他这人真的是毫无心机,问啥说啥,直通通的呆傻,只有贾赦看了他好半晌,眼里露出些微笑意。
这薛呆子有时候还挺扮猪吃老虎的,尽能耍些小聪明。
“花酒”?!贾政听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震得他头脑发晕。
宝玉才多大年纪,之前出了袭人那一档子事情,他看管和教育了他一通,这才过了几个月,怎么又“痼疾”复发,孽障!孽畜!
从抓周就知道,他生了一个酒色之徒耳!
果然……如此……
贾政老脸白一阵红一阵,痛心疾首。
贾珍倒是略有不信,他睨了薛蟠那小子一眼,安慰二老爷道:“二叔何必如此,许是只是喝酒去了,就是叫了几个清倌人唱个小曲也没甚么,再说宝玉也大了。”最后这句他说的有韵味。“宝玉都到了快寻亲事的年龄了,就是想那个……什么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嘻嘻笑道。
贾政眼神鄙视,他最看不上贾珍的贪花好色,宝玉要是变成珍哥儿这样,看他不打死他。
只恨老太太和那个蠢妇娇惯的厉害,惯子如杀子啊!
贾政忙又问了薛蟠几句,薛蟠还真知道宝玉今日在哪里了,贾政让小厮去绑了宝玉过来。
小厮自然不会真的绑了宝玉过来,不过是找到宝玉,带着宝玉回来回话。
宝玉见了贾政,顿时膝盖一软,也知道自己今日逃学,和冯紫英等人出去玩,老爷定然是不喜的,还要挨打。
贾政先问小厮,宝二爷和那冯大爷的酒席上,可有妓子陪坐?
小厮偷偷窥视了一眼宝玉,却被贾政一瞪,自然收敛了心思,不敢隐瞒,哆嗦了说“有”。
贾政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木棒,只好从贾赦手中抢夺了那黑油油的戒尺,噼里啪啦的一顿,揍的宝玉“哎呦”呼痛,鼻涕眼泪一堆,手更肿的像是个红面馒头。
贾赦劝慰了贾政几句,贾政扔掉戒尺,胸口起伏多下,犹自不解恨,他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障,老大要是不死,哪里能要他受这等闲气。
只要有一想到英年早逝的贾珠,贾政就悲从心来……
到底是在府外,加上贾珍劝慰,宝玉哭饶,贾政也不好打的宝玉趴下起